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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归渡闻言握紧了拳,却也没有说话反驳。
“太子一日不被废,便一日是太子,是未来主君。”裴政沉声道,“你想平反,并非不可,却一定不能是现在。如今朝堂不稳,万相楼一案将所有都打乱了,这便意味着你将皇帝好不容易稳住的朝局打得七零八落,偏偏面对此番重大的案子,他又不能当真什麽都不做。”
裴归渡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缰绳。
裴政又道:“等等吧,至少等皇帝表态,看看他是否当真打算将太子保下。如今军令状期限将至,你至多只能再留两日,便该回平州了。内忧已定,外患未解,你待的时间够久了,别再因一念之私走错了路。”
裴归渡低下头看着自己腰间的弦月玉佩,没再说话,只是一甩缰绳,道:“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言罢,裴归渡便向上一跃跨上了马。
裴归渡牵动缰绳,汉月的铃铛声传来,清脆悦耳,却又有些难言的落寞。
裴归渡牵着缰绳将汉月掉转了方向,正要用力一甩缰绳时,却发现面前忽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临舟……”
裴归渡失了神,随即见那着素白衣裳的小公子站在了马车旁,正看着自己的方向,又在他回看对方的那刻露出一个笑容来。
小公子今日还是用木簪束发,是以当风吹过时,小公子的发丝同衣袂一起扬起,生动又惹人怜爱。
裴归渡策马而去,汉月的铃铛声响起,他心中的铃铛亦落在水边泛起一阵涟漪。
裴归渡从马上跃下,行至乔行砚跟前,笑道:“你怎的出来了,不是让你在府中等我麽?”
乔行砚擡手抚了抚汉月的鬃毛,悠然道:“府中实是无趣,想来许久未来街上走动,便吩咐底下的人準备了车马,閑逛一番。”
裴归渡回首看向宫门,又看回对方,明知故问道:“閑逛到宫门前来了?”
乔行砚觉着裴归渡实在是不解风情,他道:“阿姐打算回蕲川了,那儿是生养母亲的地方,她说,想去那儿陪陪外祖父。”
乔行砚思念母亲的时候,也会偶然想到,外祖父也是一位失去了孩子的父亲,他也想回蕲川,但那都是平州战胜之后的事情了。
“回蕲川也挺好的,到底那儿还有你外祖父。”裴归渡道。
“可是蕲川离礼州有些距离。”乔行砚故作提醒道。
裴归渡闻言偏了偏头,佯装不解道:“所以呢?”
“所以……”乔行砚曲指勾住裴归渡的腰带,将其往自己身边带,轻声道,“你会来找我麽?”
裴归渡低头瞥一眼对方停在自己腰带上的手,又擡眼看对方,故作不解道:“去蕲川找你做什麽?我说过要将你放回蕲川了麽?”
“嗯?”乔行砚有些没反应过来,正要说些什麽,却被对方一只手扛起放到了马上,随后自己也擡腿跨上马。他用力一扬鞭,汉月便瞬间驰骋而去,只留背影与渐行渐远的铃铛声。
家仆与文修一起同对面方走过来的裴庆父子对视一眼,好似两边都有些感到莫名其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以至于文修没来得及给小公子回禀给姜从解毒的情况,裴庆也没来得及仔细瞧瞧那位传闻中的小公子的模样。
裴庆目睹了裴归渡将乔行砚掳走的画面,突然有些怀疑这些年自己的兄长是如何教导他的。
裴政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道:“父亲,您还是莫要管他了,他向来我行我素,不喜听旁人的意见。”
裴庆也看着那已然不见人影的街道,叹息一声道:“你是他的兄长,你当比他稳重对吧?”
“嗯?”裴政不解,回头却见裴庆正捋着自己的胡子。
“他那模样,能大街上将人掳走,我看传宗接代也没希望了,我们裴氏一族,只能靠你和慎儿了。”
裴政嘴角隐约可见一点抽搐,即便他面上还是保持着处变不惊,他道:“父亲也不必如此深谋远虑,慎儿是郡王,往后必是有王妃的。”
裴庆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擡脚便走了。
裴政松了一口气,瞥一眼站在马车旁看着自己的文修,仔细回想一番后才想到自己似乎在诏狱门前见过他,那时乔氏一族还被关在诏狱里。现在看来,此人身为乔行砚的侍卫,当时可能真的是想去劫狱的。
裴政没有多言,跟上了裴庆的步伐。
裴归渡带着乔行砚一路策马,周遭迎来了无数目光,铃铛声亦在乔行砚耳边响了一路,直至马停下来的那刻,他都觉得自己耳畔还有铃铛声在不断回响,惹得他心中烦闷。
裴归渡跃下马,双手张开示意对方往他怀里扑,可迎来的却是对方的冷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