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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姜棹忽而擡头问道,却又在视线接触到对方的那刻急忙收了回来,再次试探地问道,“殿下这是什麽意思?”
“东西拿回来,人不必留了。”太子缓缓起身,身旁的侍卫颇为识趣地俯身替他拍了拍衣袖,整理衣着,他沉声道,“将东西取回来后,人不必留了。”
姜棹低着的头瞪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道:“殿下的意思是……杀了郭氏?”
“父皇自然知晓乔氏未曾谋反,此举不过是碍于先前的种种,加之一起杀鸡儆猴罢了。也不知是谁在父皇面前嚼了舌根,整个京都城都无人知晓的事情,竟早就叫父皇猜疑裴乔两氏的关系,若非今日母后与本宫言说,本宫还真以为父亲信了你们的鬼话。”太子一甩衣袖,走到姜棹身侧时低头睥睨他,道,“父皇已然不信郭氏,你以为他郭弘一介朝廷命官无故身死诏狱,父皇为何不管?反倒将谋逆的案子交给本该在平州领兵作战的裴归渡?他那是根本就不想管,想借裴氏的手除了郭氏。成,则以谋逆之名除去郭孝悌,届时即便他手握丹书铁券保住了一条命,之后父皇无论以什麽罪名都能成功将他发落。败,则惩戒裴归渡,再度分夺裴氏兵权。除去存不轨之心的文臣,还是功高盖主的武将,到底都是父皇受益,何乐而不为?”
姜棹凝眉沉思片刻,终仰头看向对方,道:“殿下的意思是,在陛下眼中,郭孝悌也已然成了一颗弃子?”
太子嘴角微扬,神色中带些得意,负手道:“谋逆之事不会无端生出,怪只怪他郭孝悌太过心急,将自己暴露了。也不知他是看轻了父皇,还是高看了自己。父皇不会保他了,你只管在裴归渡查出万相楼之前将东西处理了,找到东西后——本宫想他应当是十分思念自己的一双儿女,你只管成人之美,将他们送下去一同团聚好了。”
“喏。”
言罢,太子便与随行的侍卫一同出了姜府,重回皇宫。
见人终于走远,姜棹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安稳落了下来,他撑着地面缓缓起身,动作颇为狼狈滑稽。
“郎君,你没事吧?”不知何时,姜陈氏竟来到了姜棹身后,见状急急忙忙将人扶了起来,关心道,“太子说了些什麽,怎还叫你跪下了?”
姜棹闻言瞪一眼对方,又在对方的搀扶下重新坐回了主座上。
姜陈氏见状立马就摸上对方的额头,焦急道:“怎都磕出血了?太子又发了很大的脾气麽?”
“闭嘴。”姜棹忽而厉声呵止住对方,大抵是觉着在一介妇人面前丢了脸面,只低声怨道,“都说伴君如伴虎,虎父无犬子,我瞧这皇帝与太子没一个好东西。”
“郎君!”姜陈氏忽而捂住对方的嘴,惊道,“郎君小心隔墙有耳,此等话可莫要叫旁人听了去。”
“撒开。”姜棹厉声斥责,一把推开对方的手,道,“我这儿能有什麽人盯着?一介妇人莫要胡说八道,平白自扰。”
“这……”姜陈氏轻声呢喃道,“可方才太子不是来过麽?若是……”
“若是什麽若是?”姜棹打断她的话,斥道,“太子如今的目标是那姓郭的,与我们何干?况且,又不是我们设计乔氏入狱身死的,冤有头债有主,裴氏就算当真要为乔氏出头,也该是寻那姓郭的报仇去。”
姜陈氏闻言仔细思忖一番,忽而便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便没再继续说了。
姜棹看着地面打碎的玉盏,不禁有些心疼这上好的茶具,他道:“姜从那逆子呢?”
听到此处,姜陈氏反倒得意了起来,悠然道:“在后院柴房关着呢,昨日夜里才抓回来的。方才太子在府中,我担心他突然闹出点什麽动静,便让底下的人下了点药将人弄晕了去。”
姜棹闻言缓缓颔首,神色略显沉重,道:“好好看着,莫要让他跑到姓乔的跟前胡说八道。一听到乔婉醒了的消息立马便逃出了府,和成亲那日一样不安生,半点没有嫡长子的样。”
姜陈氏闻言轻蔑地翻了个白眼,随即又伏到对方肩头,道:“郎君莫要与那逆子一般见识,他这般不知轻重,如何才能扛起光耀姜氏满门的重任,不如交给……”
“闭嘴。”他忽而打断对方的话,将其一把推开,道,“姜氏只能由嫡长子继任当家做主,你有时间在我面前嚼舌根,不如好好管管你那连书都读不明白的儿子。”
言罢,姜棹便一甩衣袖离开前厅往后院走了。
姜陈氏看着那人的背影轻嗤一声,嫌发洩不够又往地面啐了一口唾沫,低声骂道:“呸,将自己说得多高尚,还不是利用自己儿子将人满门送进诏狱。利用儿媳的书信笔迹害死姻家,如今却想着躲在太子底下求安生,你这辈子也就这麽点出息了。还大学士,令人作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