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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行砚不在乎身后是何情形,他只知道,此番指桑骂槐之言,令邓平康大失颜面,可他却毫无立场辩驳。因为即便是皇帝下旨令他二人一同查办此案,他大理寺卿也不能当着御史大夫的面越权下令。
乔行砚心中暗自讥讽,想不到在此等阴暗之处,还能瞧见狗咬狗的场面。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是小人莽撞做错了事!还望大人饶小人一命!”那狱卒被训后也不敢提及邓平康,只是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将整个审讯台扰得不得安生。
沈昱本就心气不顺,听着此番聒噪更是动了杀心,当即便呵道:“将人拉下去,杖毙。”
“是。”言罢,正在待命的两名狱卒便连拖带拽地将人拉了出去,是否杖毙无从得知,但场面确实立马静了下来。
“沈大人好大的威风。”邓平康望着被拖下去之人离开的方向,讥讽道,“将囚犯绑着不予审问,将从犯只扣一个枷锁便站在一旁不许动分毫,却对自己人这般狠心。我瞧着那一脚都还没落下去,便被你一鞭子拦下了,如今还要将其杖毙。这便是你们御史台审问犯人的方式?”
“只扣一个枷锁?”沈昱偏头侧身看对方一眼,那神情语气中满是疑惑与不可置信,他一把拽过乔瑄的手臂,将其甩到邓平康跟前,道,“邓大人可知,何为站重枷?”
“兄长!沈昱!”乔行砚怒声呵斥。
“温元!”与此同时,乔怀衷当即便要挣脱束缚沖上前,结果便是反被狱卒摁着伤口处压了回去。
乔行砚亦是被摁在原地无法动弹。
乔瑄猝不及防被一拽一推,脚下险些没站稳,铁链枷锁用力拉拽间将他脚踝又磨破了一层皮,疼得他直咬牙。待他回过神来之际,自己已然站到了邓平康跟前,他有些无措地看着面前之人。
沈昱面色有些难看,像是被邓平康那番话激怒了一般,他沉声道:“所谓站重枷,便是在平常枷锁的基础上,在枷项处悬挂共百斤的重物,受刑之人只能站立,不得跪坐躺下,直至死亡,他们此刻带着的,便是重枷。邓大人,不知大理寺审问犯人时,用的是何种刑罚?”
乔怀衷闻言立马看向此刻正带着枷锁的四人,只见他们脖颈处的枷项边缘确实都悬挂着铜权,将人压得擡不起头来。
乔行砚一听便知乔怀衷会看他们,是以只笑着看向对方,摇了摇头后无声说了句“无妨”。
乔怀衷本就因为瞧见乔婉与林秋娘强忍着擡起头的模样而不忍,现下见了幼子强颜欢笑的模样更是宛若被刀剜了心一般,自喉间含着的那股温热也瞬间涌了上来,猛地咳了出来。
衆人被乔怀衷的声音吸引过去,随即看见的便是对方嘴角挂着的血迹,以及地面上被他吐出来的血。
“父亲!”
“郎君!”
四人几乎同时出声,却又在沖出去的那一刻被狱卒强行压弯了腰控制住。
乔行砚猛地一转身借枷锁的力将人撞开,随后一把滑跪到乔怀衷跟前,他仰起头,后颈因枷项被磨破了皮,血渍渗进衣领中,但他全然不顾。
乔行砚清楚地看见了乔怀衷身上的伤,伤口与单衣粘连在一起,可见皮肉。
狱卒起身后立马回头看向沈昱,却见那人面上只有不耐,并未出言呵止他们动手,是以他便连同另一位狱卒又将人重新拽开了压制住。
乔行砚没再反抗,因为他听见了林秋娘的呜咽制止声。
邓平康方听完关于站重枷一事,还没来得及回沈昱的话便又见了这麽一副父子情深的场面,此刻很难说是看热闹的心情多些,还是嫌晦气的心情多些。
邓平康看着吐过血后垂首的乔怀衷,有些怀疑还没问出些什麽对方就会立马死去,他揶揄道:“还没审便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沈大人,任重而道远啊。”
沈昱手中的钉鞭还未放下,他瞥一眼邓平康的小人嘴脸后又看向奄奄一息的乔怀衷,随即走上前去。
乔行砚低头看着从自己脚边过去的钉鞭,心中一惊,挣扎着便要起身,结果反被狱卒一把按下,失力跪了下来。
“父亲!”乔瑄急道,挣扎着要起身后同样被狱卒一把摁住跪了下来。
而林秋娘与乔婉二人,则是因为本就身心俱疲,力气又不足以撑住百斤重的枷锁,见到沈昱拿着钉鞭朝乔怀衷走去更是急得彻底失了力,接连跪了下来。
邓平康见状便想出言让狱卒将四人强行拽起,却又在看到沈昱阴鸷的目光后将话咽了回去。
沈昱行至乔怀衷跟前,用没拿钉鞭的那只手握住对方的下颚,强迫其擡起头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