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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修眉间蹙起,正要擡手上前帮扶一二时,帐帘便被人掀开了。
文修回头望去,乔行砚却咳得直不起身,只听见面前之人朝身后喊了一句“主公”。
乔行砚头也不擡便道:“文修,你先下去吧。”
“是。”言罢,文修便躬身与乔怀衷擦肩而过,紧接着又同乔瑄颔首示意,离开了营帐。
42:水患
春猎最后一日,距离裴归渡带兵前往平州已然过了七日,但乔行砚仍未听到有关平州的半点消息,只闻围猎场上马蹄阵阵,鼓声不断。
按照惯例,皇帝在春猎最后一日对各世家围猎成绩进行评定,角出最终胜者。
宫内太监监督负责计算统计成绩之人,经过多方评定后,角出最终拔得头筹之人乃是左相之子许济鸿,二等为兵部侍郎之子李均廷,三等则是大学士之子姜从。
太子羽箭直穿云霄,射落雄鹰,拔得头筹之人射落雀鸟,鼓声传遍整个穹奚山,今年的春猎便算是彻底落下帷幕。
皇帝来时由镇远军与靖文军一并护送,归时却只剩靖文军了,朝中各位大臣私下皆有所议论,却也不敢真将此话传至皇帝耳中,只是閑言几句,便又佯装什麽事情都没发生,继续跟着队伍回京了。
乔行砚与乔瑄不似朝中大臣,回京后需直接进宫,同皇帝商讨平州城暴乱一事,是以兄弟二人便就着管家派来的马车,直接回了乔府。
京都城与穹奚山隔得远,又无人送信说明情况,是以原本欣喜守在门外迎接夫君与孩子的林秋娘,在瞧见面色憔悴的幼子下马时立刻就变了脸色。
林秋娘拉着乔行砚转悠观察了许久,直至乔瑄替对方将事情交代清楚,她才沉下脸色哀愁抱怨着将人领进了自己院中,安排人又是升起炉火又是烧热水倒茶的,想尽一切能叫人暖起来的法子,哪怕现下已然不是寒冬。
乔行砚的病虽然已见好转,但到底是身子骨弱,舟车劳顿又吃不上好东西,这一来二去折腾着反倒像是从未好过一般。
林秋娘忙里忙外,也不管夫君被喊去宫中做了什麽,只又寻来了旧时常看顾幼子的大夫,诊脉后开了些名贵的药材,在厨房中亲自煮了起来。
调理身子的药需要时刻注意火候,林秋娘不敢交给底下粗笨的婢子,这麽多年来都是自己看顾着,是以此刻她在后厨看着药,院落屋内便只剩兄弟二人了。
“兄长在城门时分明瞧见了沈大人的示意,为何佯装什麽也没瞧见?”乔行砚坐在榻上,同背对着他正在核对药方的乔瑄说道。
乔瑄捏着人参的手一顿,语气平平道:“瞧见了,但看不明白,便不想回应。”
乔行砚不信,他又追问道:“兄长是为了户部一案才与之接触的麽?”
乔瑄回头看对方,不解道:“不然呢?还能有什麽原因?”
乔行砚低头轻咳一声,随即擡眼看对方,意味不明道:“我以为兄长与那沈大人一样,醉翁之意不在酒。”
乔瑄赧然,却还是嘴硬道:“御史大夫手握户部一案的各方账簿,皇帝那边不加以催促,他这边便始终透不出半点消息,好的坏的都只字不提。若再这般拖延下去,届时户部定然又要拉来替死鬼脱身,同父亲为难。”
乔行砚自然知晓,可即便有账簿在手又如何?文修将那三本账簿交于陆恒核对查验过了,确为真账簿。可然后呢?除了证明户部征收不端,根本没有实际证据能指向此事乃郭孝悌所为。
都说人证物证具在方可,如今物证只半,人证亦是根本瞧不见苗头,此案可以说是没有半点进展。
亦或是,还有旁的重要证据,只不过他还不知道罢了。
“沈大人竟真的只字未提麽?”乔行砚相信兄长不会瞒他,却也仍是抱了一丝希望,试着问问。
乔瑄摇摇头,无奈就着桌边的木凳坐下,面上满是愁容:“我试着探听过许多次,都被他敷衍应付过去,他的口风紧得吓人。”
乔行砚面色不佳,道:“既如此,兄长为何还要去寻他,将这虚无缥缈的希望浪费在他身上?”
“我……”乔瑄沉默许久,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乔行砚看着对方纠结的模样,很是不放心。兄长哪哪儿都好,偏偏就是太过在乎礼节,在乎所谓的君子端方,以至于哪怕受了委屈心中别扭也不肯说出来,一副要活活把自己憋死的架势。
“兄长,你与沈大人——”乔行砚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道破,“沈大人对你别有所图,你能瞧出来麽?”
乔瑄一怔,随即擡眼看对方,骤然放大的瞳孔在昭示着他的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