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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乔行砚看着兄长面上反複涌现又褪下的赧然神情,想着不再逼问了,却猝不及防听到了对方的答案。
“瞧出来了。”乔瑄像是下定了什麽决心,说一遍不够,还要强调第二遍,“起先不知,但现如今我瞧得出来他对我的意思。”
乔行砚看着对方,神色不算柔和,隐约带着一股追问的架势,哪怕他什麽话也没说。
“可是不行。”乔瑄沉声道,“临舟,这不合礼法,亦与如今形势相悖。”
乔行砚沉着脸色听对方说话,却有种这话是在对自己说的感觉。
“于礼法,男子怎可与男子茍合?父亲身为礼部尚书,我却因一时踏错而违背礼法,若叫父亲知晓,定然会大发雷霆。”乔瑄语气微急,又道,“于形势,御史台监察百官,他对于我所做之事避而不提已然有违律法,若再叫旁人抓了他的错处,届时沈乔两家都要遭难。况且户部一案多方盯着,先前是我鲁莽,看不清局势,贸然同他往来。现下若被旁人发现我有意介入,怕是父亲也会因此受牵连。”
乔行砚发觉他与兄长的性子是截然不同的。
乔瑄又道:“临舟,此事到此为止,户部的事情我会再想别的法子,至于御史台,我不会再与之往来了。”
乔行砚垂眼,心道不往来也好,与御史台周旋到底也得不到什麽有用的东西,还容易引火上身,招来不该招的东西,哪怕他对于对方的说辞并没有全然茍同。
林秋娘并没有让二人等太久,汤药方烧好一贴,她便端着热乎的进了屋子,绣帕垫在碗底隔热,她绕开乔瑄坐到乔行砚榻前,小心翼翼地吹几口后往对方口中送。
乔行砚颇为乖巧地喝下母亲喂的药,却又在汤药入舌后立马皱起了眉,实在太苦了,又苦又涩,难以下咽。
林秋娘见状也没有停,舀起第二勺吹了吹,柔声道:“良药苦口,喝下去病痛就消散了。我叫李管家出门买绿豆糕去了,你且将药喝完,待会儿便能吃甜食润润。”
倒真像是在哄稚儿,乔行砚笑着想到。
“母亲,绿豆糕是寒凉之物,临舟本就病来如山倒,还是少食些寒凉的好。”一旁的乔瑄出言提醒道。
林秋娘闻言恍然惊呼,手中的药碗险些没端稳,懊恼道:“瞧我这记性,只记得临舟爱吃,只记得绿豆糕清热解毒,却忘了此物本身就属寒凉——温元说的是,还是尽量不要碰这些寒凉之物的好,你本就畏寒,若再将身子拖垮可就不好了。”
乔行砚笑了笑,有些无奈,但还是就着对方喂来的药喝了下去,即便每喝两口就皱一下脸。
林秋娘见状又心疼道:“还是很苦麽?我叫张嬷嬷再去瞧瞧府中有没有什麽糖霜,含在嘴里兴许好一些。”
“母亲,不必麻烦。”乔行砚擡手拽住对方将要起身的衣袖,笑道,“又不是孩子了,吃个药还非得讨糖霜。”
林秋娘闻言将眼睛笑成月牙状,柔声道:“我儿不论多大都是我的孩子,与岁数何干?”
林秋娘将喂完的药碗放下,擡手轻抚对方的脸颊,又招手示意身旁的乔瑄。后者随即半蹲在她面前,她便又就着另一只手去抚长子的脸侧,欣慰道:“如今你阿姐将要嫁入姜府,身为人妇,为娘也算得了一分安心。现下就盼着你们兄弟二人,能够谋个好出处,定下心来,安稳度过此生。”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林秋娘,安抚道:“会的,母亲。”
乔行砚道:“母亲将我们生养得这般好,即便是为了不辜负母亲的生养之恩,我们也定会寻个好出处,不叫母亲担心。”
乔瑄亦道:“是的,母亲,您就不要过分忧心了,仔细伤了身子。您与父亲安好,我们才能安好,况且我这个做兄长的,又岂会叫自己的弟弟妹妹过得不如意?那我第一个不同意。”
林秋娘闻言垂眼笑道,擡手将两位儿子同时拥入怀中,意味深长道:“我只愿你们能够岁岁安康,将来身居何处都无畏,至于娶妻生子,到底还是你们的意愿。你们若想,我与你们父亲便在府中等着,你们若是无意,我亦不会说什麽,只要你们过得好,顺自己的心意便可。”
乔行砚抱着对方脊背的指尖一顿,他知晓,最后一句话是说予自己听的,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回複,只是于失神片刻后,又抱紧了对方,将其拥入怀中。
乔怀衷赶在晚膳开席前回了府,衆人瞧见主公归府,赶忙又收拾出了一桶热水供其沐浴,待他修整过后,衆人才一同开始用晚膳。
乔行砚许久未吃到刘嬷嬷做的菜,现下却是一个劲地往自己碗里夹,回到府中后胃口也好了许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