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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跑。”
埋伏在屋顶的人射出一只暗器,正中蒋屿的后背。
山庄大门亦被二人守住,
蒋屿此时庆幸于父亲平日的苦练,拔出佩剑,弓步向最靠近山庄大门的那人刺去。
趁敌人闪避的一霎,蒋屿以最快的步法向门外沖去,后背被暗器击中,也只闷哼了一声,不曾停下脚步。
这帮人来势汹汹,将屋内屋外围了个遍,蒋屿见下山的路也已经被人盯守。
只得调转了方向,向山顶跑去。
山顶哪里有什麽活路,山顶只有他的松。
攀至云亭山顶,依着云亭松,蒋屿感觉自己已经没有气力再前进一步。
此处也没有前路可行了。
后背被暗器击中的地方,疼痛感越来越强,蒋屿却只觉得困乏。
欲要挂在云亭松上的红绳早已在奔逃的途中飘散,只剩下两条编织的歪歪斜斜的手绳还被蒋屿牢牢攥在手心里。
蒋屿用最后一丝力气,擡手将手绳挂在云亭松的一枝上。
果然还是我的云亭松,更好看一些,蒋屿失去意识前迷迷糊糊地想到。
云亭山顶今日狂风大作。
在山庄门口围堵的几人一路追着蒋屿到了山顶。
山顶难攀,几人协力,才终于登上来,见蒋屿已经倚着云亭松昏厥过去,便欲上前斩草除根。
怪异的事情发生了,这几人愈靠近云亭松,山顶的风便刮的愈大,前进到距蒋屿一步的距离,竟然到了再接近不得的程度。
世人虽以修行习武为常,但如此诡谲之事却实不多见,这几人多番尝试,又用手中的武器凭空挥砍半晌,依旧接近不得。
半争半吵间,有人提起了鬼神之说,登时令在场的人都感觉后背一凉。
“这小鬼中了我的暗器,活不过半日,此地怪异,不宜久留,便放他在此处自生自灭吧。”
说话的便是埋伏在屋顶,以暗器集中蒋屿的那位。
这人一身暗紫色斗篷,在几人中似乎地位最高。
原本就被此处的怪事搅得心慌,其他几人哪有不应承的,一行人便就下山离开了。
不出一日,云亭山庄灭门惨案,江湖皆知。
却说蒋屿这边,意识全无地倚着云亭松,便是那群杀手在他周遭交流敲打半天,也一丝不觉,眼见着已经昏死过去。
空蕩的云亭山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低声轻叹。
一双纤长的手将蒋屿揽起,将暗器从蒋屿的后背除去后,扶着蒋屿坐正,又用双手抵住蒋屿的后背。
手与蒋屿的后背相接处,隐隐散着白光,不多时,蒋屿后背的伤口便痊愈了。
长夜已过,晨曦将至,蒋屿睁开了眼。
他记得自己是倚着云亭松昏了过去,习惯地伸手探向身后,却没有摸到他所熟悉的树干,反倒被钳住了一只手腕。
“醒了?”分明是在提问,语调听着却没有什麽情感,就仿佛是一块石头。
蒋屿闻声惊觉自己身后倚着的并非云亭松,而是一个人。
是谁?
蒋屿摸不着头脑。
四处环望,确实是云亭山顶,只是,他的云亭松去了哪里?
蒋屿终于将目光投到身后的人身上,眼泪几乎在眼眶打转。
“你把我的树砍了?”
那人并不说话,伸手捧着蒋屿的脑袋来回端详。
“嗯,恢複的不错。”这人看了半晌,淡淡地回道。
蒋屿看见了,这人手腕上捆着的,分明是自己挂在云亭松上的红绳。
蒋屿的树不见了,云亭山顶,从这天起,没有云亭松。
第 3 章
云亭松有自己的名字,宋云,那是他在过于漫长的岁月中自己起的。
无甚创意,却莫名契合。
独自生长在这样的高台,宋云习惯于独处。
山顶风大,连最坚强的鸟儿也不愿在此处筑巢。
宋云不享受独处,却也习惯。漫长的岁月里,他独自看春来秋往,独自历经雪雨风霜。
蒋庄主和夫人向他求子,宋云感到有些荒唐。
他只是一棵松,尽管他在漫长的岁月中修出了神志,却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于是当蒋庄主和夫人抱着儿子来还愿时,宋云在他的树生中第一次感到了惊讶。
那样小的娃娃,被山顶的大风吹着,显然有些不适,在庄主夫人的怀里略作挣扎。
云亭山顶因着难攀,少见人烟,宋云看着尚是婴孩的蒋屿,第一次心软。
一丝灵力散开,圈住云亭山顶,呼啸的山风便一丝也吹不进来。
蒋屿于是在庄主夫人的怀里安静下来,婴孩那纯净的脸上,绽放出最纯粹的笑容。
自此,蒋屿来云亭山顶,山顶必然无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