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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倦迟这才松开,像是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他顿了下便倏地站起身,随即掩饰地从桌上拿起个杯子进了卫生间。
水流声传来,南肆唇角勾着抹淡淡的笑,眼睛里又不住泛起些忧虑。他望着卫生间门口,逗人差不多了,这会终于琢磨起那残缺的四年。
他白天还有亲人朋友,夜晚在梦里等,等到了现实。
可温倦迟呢?
他一个人在国外怎麽过的,现在又在乱想些什麽?
拉黑
房间里窗帘拉着,虽是白色的,但大部分光也被遮住,橘黄色在飘动的帘布上晕染开,地板上小片光斑随风而动。
水流声不知什麽时候停了,温倦迟从卫生间出来时,南肆正望着窗户出神,听见声音他本来下意识要回头,但硬生生忍住了。因为他方才忽然想到一个比“四年”更迫在眉睫的问题——
温倦迟应该……单身吧??
问得好像有那麽些不对,但又十分合理的样子。趁病“为非作歹”的南肆猝不及防被砸得有些懵,以至于第一反应竟不是难过,还顺着往回想自己方才是不是对人动手动脚得有点过了。
于是温倦迟拿着杯子和服务员刚送来的餐盒走到桌边时,就见南肆盯着地板,表情比刚睡醒那会还要迷茫。
“不舒服吗?”他走过去,伸手轻贴了下南肆的额头,确认温度是正常的后俯身问,“胃还难受?”
南肆原本低着头,此刻闻声擡起,眼尾十分不争气地红了,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依旧直愣愣地看着温倦迟。
温倦迟心一颤,不明显地慌张起来:“怎——”
“你单身吗?”
两人同时出声,房间里一下子静得落针可闻。偏偏南肆没有丝毫自觉,好像问得是“你中午吃饭没”这样简单的问题,见温倦迟好一会没动静,还扒拉了下他尚未收回的手。
温倦迟:“……”
一瞬讶异后是数年杂糅的时光,呼啸的风卷着浓雾漫上来,铺就了他眸底不散的黑。温倦迟眼睑微垂,退开一步,伸手虚挡住南肆的视线,随即神色複杂地扯了扯嘴角,语气无奈里带上似有若无的笑意哄道:“没有,先吃饭吧。”
此刻快下午五点,是该吃晚饭的时间了。南肆一天没怎麽进食,但胃自个搁那折腾那麽久,再怎麽饿其实也没剩多少食欲,平时他都随便应付一下,但眼下……显然不能。
空调吹出来的风有点凉飕飕的,盖着被子的时候觉得刚刚好,乍一掀开,猝不及防还是打了个激灵。南肆捡了外套披上,本来还琢磨着怎麽能不吃,但望着温倦迟把饭盒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一摆在桌上,没了盖子的遮挡香气弥散开来——色香味俱全。
当下南肆脑海里蹦出这麽个词,没忍住就笑了。无声的,只是动静有点大,牵着胃疼了几下,但一点不妨事。他想到自己方才一句话解决了最大的问题,此刻清醒着也欣赏得心安理得、光明正大,并且越看越觉得甭管几年都不是事——人都找到了还愁弄不到手?
愁……还是得愁。只是不一个事。
南肆坐在桌边,桌上虽只有几小碟菜,但荤素俱全,不重口但也没清淡得像医院食堂,正正适合他半脆不脆的胃,冒着热气的粥色泽一看味道就不会差,吹着冷气吃也不会满头汗。
挑不出毛病,就是……
南肆望着“香”和“味”,擡头去看“色”,诧异里带着微妙的不满:“一人份?”
“……嗯。”
温倦迟没想到南肆会问,自是注意不到那点不满。他原本站在一边无所事事,闻言却突然有事情等着他似的,侧身像是打算去做什麽,在那之前说道,“吃过了,你先吃,等会送你回去。”
说完,温倦迟从另一把椅子上拿过电脑,準备去卫生间冷静冷静。南肆眼看着“色”就要跑了,哪还有心思管桌上这一堆,忙不叠地“欸”一声,问,“去哪?”
“……”
温倦迟提着电脑,答不上来。他冷静克制了四年,却不曾想在第一眼见到对方的时候便溃不成军,告诉自己不能打扰但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于是几秒后,色香味俱全了。
南肆感觉着食欲不错,但真吃起来跟猫似的,看着好像筷子动挺多,但每次都跟撚头发似的,半天了依旧跟没动过一样。
尤其他还话多。
四年隔在中间,挑挑拣拣都有好几大箩筐可以讲。只是久别重逢里牵肠挂肚的念想多,複杂难捱的心事也多,更别提还有物是人非的变数。于是有人不知,有人不敢,也有人不打算。
久别重逢乍听欢喜,大多却是岁月褪色的遗憾。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