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开院花开院,你说说话嘛。对了,你听说了吗?前段时间越前时有开窑仪式,据说开片声如风铃,悦耳动听。不知可有时间一同前往?”
“听说了听说了,是你的话,时间肯定是有的。”
落英缤纷的奥庭里,花开院伸出手用力握住他的指尖。
——end.
『后日谈』
后半夜起了水雾,天色迷蒙,庭中小道依稀难辨,飞鸟借着明灭的灯光摸索进门,只见和室内仍燃着灯,似乎坚定地等待着一个晚归之人。
这让飞鸟脸上浮现出从未曾有过的神情,不觉放轻脚步。但这种谨慎为时已晚,油灯发出的光在男人身上雕刻履痕,让静止的画面産生一丝流动。
“不继续下吗?”花开院一本正经地问他。
飞鸟原本不打算作任何言语,听到这麽说时也纳闷了片刻。大抵是想起花开院每每语出惊人皆因独酌无度造就的恶果,便顺势往花开院身侧看去。只见倾倒的酒液弥漫半个棋盘,连花开院的袖括也未能幸免。花开院不知何时搬来了许久不用的棋盘,局内也厮杀正酣。他要庆幸花开院饮了酒便不分是非,免去了一轮严厉的责骂。飞鸟窃得宽恕,却耐不住担忧,在室内翻出绣有花草纹样的竹青色襦袢走过去披到他的身上:“先更换衣物以免着凉。”
“我不要。”
花开院一边拒绝,一边躲飞鸟披过来的衣物,飞鸟往左,他便往右,身形摇晃的酒蒙子对待手脚麻利的少年竟灵活得像水里的泥鳅。
飞鸟急得大叫:“我就说您不能碰酒!”
“少管我!”花开院一记定身飞出,可惜準头堪忧,只让正要往下滚落的酒罐戛然而止。
飞鸟气极,连敬语都不愿再使用:“你看你,现在还惦记着你那些破酒!”
花开院自然也是有求必应:“不惦记酒,难道还惦记你吗?”
飞鸟捉不到人,懊恼地想着还有什麽哄人的好办法。以暴制暴可能引来激烈的反抗,但这样下去又是争论不休。他思索了一阵,尝试着开口道,“那就不惦记我,您先坐好,我陪您对弈,好不好?”
“那行吧。”花开院乖乖坐回原处,并未觉得有什麽不妥,见飞鸟坐下,心思也放回棋局上 。花开院本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平时对弈会对着局势的走向细细思量,现在却下得干净利落,与往常相去甚远。飞鸟并未与这种状态下的花开院对过弈,花开院应棋应得太快,催得他无从适应。
飞鸟为此焦头烂额。他说:“大人未免下得太快了。”
“是你下得太慢。”花开院捏着白子轻哼一声,反倒笑了,像閑聊一般继续道,“似乎入秋了啊。”
“……?”飞鸟棋路已呈一筹莫展之势,现下更是摸不着头脑。毫无铺垫的提问让他一时之间无法判断花开院状态如何,是真的醉得不轻还是借醉闹人。
他将目光放向窗外,外面水雾仍然朦胧,在庭院内中行走会觉伸展在空中的枝条上的露珠沾湿了衣裳。花开院常说深秋 让人觉得寂寥,只是这样的心情他感触不多。被驱逐出门后,他于一片山林里徘徊,万物萧索,空中传来寥寥几声雁鸣,竟让他平添一抹失落。他此前在此处留下的最后痕迹,竟是在少时那个无人知晓的深秋,花开院冒着霜冷带着他到山林看款款落下的槭叶。
一路走来忍草萋萋,在前开路的花开院朝纷飞的雁投去送去不知缘故的哀愁,想必在更早之前已见过无数次大雁泪洒荻花,那些泪在有人经过时便悄然落下来,才能对他说:“ 世上万事万物的千姿百态,我们看在眼里,听在耳里,身体力行的体验,把这万事万物都放到心中来品味,内心里把这些事情的情致一一辨清,这就是懂得事物的情致与哀伤。”
秋日的虫鸣在山林里回蕩,槭叶在头脸上轻轻碰撞,发出窸窣的声响。但若让他去回想当时的情景倒是模模糊糊地浸在雾里,却在每一个瞬间想起时便会浮现出那双恳切的眼。他很想问花开院,谁都无法免去零落之姿吗,槭树也无法守望到来年大雁归来吗,但那双眼定定望着他,直到意兴阑珊后踏上归途,他仍然保持缄默。
飞鸟苦笑一声,终于得以将那件绣有花草纹样的襦袢披到花开院身上,“已经是深秋了,夜里总会凉一些,请您注意防寒。”
他这麽说着,风恰好卷起竹帘迈入和室内。他那时大约是怀抱着微妙的心情嘱咐花开院勿忘添衣,眨眼间便听闻花开院像在自言自语,“ 怎麽这麽冷啊,是下雪了吗。 ”
“怎会呢,大人可毋要把棋白茫茫一片的棋当作雪呀。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