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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雨势稍小些再做打算,我们这么多人极易暴露行踪,会功亏一篑。”鱼叉汉眼神中有焦急、担忧,更多的是克制。作为这些陌刀队及家眷们的头领,他必须考虑周全,只能忍耐,即使等待拯救的是他的女儿。

小豆子妈看着毫无行动的丈夫,狠狠地甩开鱼叉汉的手,独自一人跑进雨里呼喊女儿。很快,小豆子妈的声音也消失在雨中。

“我不怕暴露身份,可以去救你的女儿,只要你们跟我走。”远远跟着陌刀队的冷惊找机会再次凑上来,对鱼叉汉提议道。

“不劳兄台。”鱼叉汉看都没看冷惊,眼睛一直在滂沱大雨和人群前后来回扫视着,希望在下一刻能看见女儿的身影。

远远地,鱼叉汉看见桥的拱背上,自己的女儿正顶着大雨吃力地走着。

“远距离射箭先乱他们阵脚;中距离掷镖杀了乌篷船上的兵丁;近距离用刀,杀!”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渡边次郎下达了命令。

黑暗中飞出的几十支箭瞬间夺走了几十人的性命,让这些以为逃到河东就安全的百姓再次惊慌起来。他们四处寻找屋檐瓦房躲藏,大部分的人朝河东的更东边逃去。

瓢泼大雨中,不长眼的箭几次险些落在小豆子身上。她的双腿尽力地奔跑着,无奈小不点就这么长的腿,就这几两肉,跑得不快还摔了好几次,沾了一身泥水。

“嗖”的一声,接着又“噗”的一下,一支钢头箭穿过残破的油伞,划破了小豆子的小臂,箭头砸在了青石板上,磕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凹痕。

小豆子吃痛号啕大哭起来,油伞脱手掉在了地上。

鱼叉汉的妻子寻来,发了疯似的想跑过桥去接小豆子。无奈箭羽不停地落下,在雨势的掩护下,更是让人辨不清袭来的方位。

每一个人都暂避在墙角下、屋檐下、高阁中、地窖里,他们颤抖着、恐惧着。

生死面前,富人与穷人共享着同一片世界的同一种情绪。他们同样地低着头,拜服在恐惧笼罩的天空之下。

在这样人人自危的境况下,谁会去在意一个暴露在箭雨下的小女孩的死活?

一桥之隔,两个世界,小豆子无助恐惧,阿娘寸步难行,心急如焚。

“爷爷的尸体!”花姑惊呼。

“别慌,我去。”邓奇几下飞过河去,抓起伞铺门口杜阴阳的尸体。半空中,他回手挑剑,挡下了一支钢箭,再一个起落终是飞过了河。

邓奇感知到了桥上的情形,但他已顾及不了。他准备带着花姑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他认为这是对瞎老伯的最好报答。于是他压下了这份恻隐之心,毅然决然地飞奔离开。

箭羽时不时地落下,而后出现了另一种声音——越来越近的铁蹄声。

邓奇暗道一声“不好”,加快步伐。

一支飞镖打来,朝离花姑不远处的吊眼差役飞去。

吊眼差役早就发现了花姑等人,觉得碍眼,苦于形势严峻不便发难。此时见飞来的毒镖,突然阴冷地笑了一声,一把抓住一旁的花姑,拉扯她挡在了自己身前。

毒镖划伤了花姑的手臂,花姑惨叫一声,被吊眼差役推倒在地。

邓奇飞起一脚,踹飞了吊眼差役,弯腰将地上的花姑扶了起来:“花姑……”

花姑的脸色惨白,她果断地拔出爷爷的阴刀,往渗毒的伤口上划了一刀。一声痛苦的闷哼之后,被毒感染的小块碎肉掉在了地上,花姑大口喘着气。

“这些个差役,口口声声护百姓周全,却是这般糟践百姓,畜生东西。花姑,我们走,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就在邓奇要带着花姑飞上房梁之时,迎面奔来的一个熊壮人影与他擦肩而过。“小子,你任由这些东瀛倭贼继续作恶!你忘了我们还是赤头郎?”

“死胖子,你回来!你给我回来!”不远处传来小梅带着哭腔和威胁的叫喊。

“袁明?他现在跑去桥那儿做什么?这个向来圆滑、善于自保的袁明居然跑去了狱庭桥?此时桥对岸可都是恶鬼啊……”面对如此攻势和潜藏的暗影鬼魅,邓奇再也没了刚入武识之门的自信和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概,他想起了邓不漏离开前说的一句话:“你以为你能感受些东西就天下无敌了?哪怕比你稍弱之人来上几十,你必死无疑。”当时邓奇还道是邓不漏想拐骗自己一起逃跑,继续给他当牛做马,现在他信了,堪堪自保都很困难,一种无力之感灌注了他的全身。

桥上,袁明狼狈地站了起来,一手怀抱着小豆子,一手捡起油伞撑开了,挡在小女孩头上,飞速往回奔跑。

人能快得过飞奔的马和离弦的箭吗?不长眼的箭在雨中呼啸着,插进了袁明的后背;奔驰的黑马迅速接近袁明,马背上的一个黑衣杀手一刀砍在袁明宽厚的背上。

袁明接连两个踉跄,始终没有回头,他拼尽全力奔跑着。

黑衣杀手和射手都没有要收手放过袁明的打算。

袁明怀抱小豆子跑到了桥中央,拱形的最高处之时,一支从天而降的箭矢刺破了袁明的小腿。

他摔倒在地,将小豆子护在身下。而此时因为两人已经在桥拱的最高处,河东一些目力极佳的人隐隐能看见桥上发生的情形。

乌篷船里时不时传来惨叫声。岸边的兵丁们举着长枪,根本不知该怎么应对和反击看不见的对手。

黑色的快马冲过了桥,马上的人已消失不见。马匹冲断了木栅栏,冲乱了兵丁的阵形。

又一匹黑马奔来,马背上的人似乎很享受拱桥上狼狈逃窜又不得门路的二人。看着跌倒在地、没了气息的袁明,男子勒住了缰绳,坐在马背上戏谑地看着二人,举起手里的倭刀就要刺下。

刀落之时,前一刻好像已死了的袁明突然暴起,不要命地撞在了马脖子上,惊得马一后退,在大雨天的青石板上滑倒,马背上的杀手摔了下来。

杀手愤怒地站了起来,提刀对着两人劈下,袁明再次转身用自己的宽背为小豆子挡下了这一刀。

他双手轻轻一推,让小豆子快跑。小豆子害怕、犹豫,有些舍不得这个平日在岭南街看似有些蛮狠霸道的叔叔,三步两回头地朝河东跑去。

小豆子看见不远处的邓奇,惊讶地呼喊道:“大哥哥,你的牙,你的牙掉了,在我这里,还给你!”

一直仔细聆听桥上情况的邓奇在听到“牙”这个字的时候,仿佛被雷电击中,腾起的双脚一下子粘在了青石板上不再动弹,脑中回想起崖底村被屠焚的那日一片焦黑的景象。邓奇不自觉地朝胸口掏了掏,哪里还有那颗已经遗失了的、凹陷处都是脏灰的牙形吊坠。

邓奇回过了神,双目睁大。

“你这个疯子!”倭国杀手一刀刺中了袁明的胸口。

面目狰狞的袁明挤出一丝残忍的笑意,他决绝地看着杀手,狠狠地往前一蹬让倭刀尽数没入自己的身体。他双手紧紧握住刀刃,回头看看快要跑下桥的小豆子,眼里是满足。

“恶鬼,你给我听好了,岭南街归老子袁大善人管。回去跟你们老大说,让他哪里来,滚哪里去!想抢地盘,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杀手拔出刀,又往袁明身上插了几刀。袁明死死抓住倭国杀手的手臂,官家兵丁的箭射中了倭国杀手。

“老子是袁团练,明州的袁团练,老子今日一雪前耻了!”袁明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

雨中,小梅被淋得头发散乱,花姑死死地拉住她,不让她冲上桥去。

几年前,与袁明初识的场景历历在目。

好不容易从倭寇营地里逃了出来的袁明一路便如惊弓之鸟般漫无目的地逃窜。

爬过了野山,走过了野道,摔进了一条野河,袁明一路漂游到了一处岸边,上岸走在了越州的街头。

神情涣散几近崩溃的他根本没有发现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更忽略了还是赤身裸体的自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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