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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大雨里,一丈之外的响动你能听清楚吗?”

邓奇无言。

“如果身处闹市,钱袋被偷了,你能抓到小贼吗?”

邓奇无言。

“如果发生多人缠斗,你分得清手握刀剑之人是敌是友?”

邓奇无言。

“洞口那五人是东瀛的杀手,他们最擅长无声无息的刺杀,你能靠听躲过去?”

邓奇无言。

“看来,你对这个世界的样子一无所知啊。”

“你……你一个瞎了眼的老头又懂什么?”邓奇忍不住反驳道。

“我有无数双眼睛、无数只耳朵、无数的手脚。”

说毕,老盲客稍一调动真气,盘坐着的邓奇只觉被一股力量给推了起来,浮在半空。

“于我,十丈之外一片漆黑。如果在十丈之内的话,我大概就是说书人常说的神仙吧。”

老盲客收回真气,邓奇摔在了地上。

邓奇受惊,一下子老实了许多。“您老教我本事,真的就是为了跟那老杂毛拼个输赢?就算天上下馅饼雨也砸不到我这个顶顶倒霉的人头上。”有高人愿意教他武功,邓奇心底自然是欣喜的,实在是这份“礼物”太意外了,让习惯了在地狱边缘挣扎的邓奇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对待。

“你一个蚂蚁一样的流民,我懒得和你藏着掖着。我与你师傅一直分不出个高下。既然这化罗剑废了,我如果能把你调教成一个高手,便算正大光明地赢了他。”

“理由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到底学不学?”老盲客脸上不带一丝波澜,心中却有些紧张。

邓奇当即笨拙地按照说书先生口中所述的武林人士的礼节对老盲客行着拜礼,道:“二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老盲客的手虚空一托,邓奇的身板不由自主地直立起来。“凭什么我是二师傅?我既不会教授你武功,也不会传授你心法和内息。我只教你武识。”

“光学个武识,我还是个二流货色,您如何能赢那老杂毛?”

“二流货色……在没有学会前你永远不会明白武识的含义。而且你太小瞧邓不漏的武功了。他教你运行了这么多年的心法、内息和独门招数,等你再学会武识,便可跻身一流了。”老盲客对邓奇小瞧他们这样的“走地神仙”表示不满。

邓奇还是将信将疑。

老盲客没了耐心,眉头稍稍皱了起来:“行了,我没工夫跟你磨牙。接下来的时日,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邓奇的脸上满是不甘。

“你坐下,我先来和你讲讲武识。如果一个人被别人一直盯着,很多人会因为有所觉察而回头;你身处人群中,一个人朝你喊,哪怕喊的不是你的名字,偶尔也有被喊之人能有所感觉而做出回应……这些都是感觉,把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用真气替代,有意识地放大和控制后,便算是初步的武识了。”

“如何放大,又如何控制?”邓奇急不可耐地想挖掘到珍宝。

“内息腾起,真气外放,这是武识放大的基础条件;心绪凝止,神思于气,这是控制武识的必要手段。所谓内气凝线十丈内,一息一动皆于心念,这便是武识的最高境界,全天下只有我老瞎子一人算是勉强达到。”老盲客不无得意地说道。

“还是听不大懂……”邓奇的额头开始冒汗,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老盲客所讲的玄乎的东西。

老盲客再次将手指点在邓奇额头之上的神庭穴处。

邓奇本能地想要挣扎,但发现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

“静心,戒躁,细细感受。”

邓奇闭起眼睛细细地感受着。那股奇异的感觉又来了,只是这次稍稍有一些不同,先是有一股气凝结在他的气脉内壁上,好像漩涡一般一圈圈地内旋起来,然后两股暴躁的真气开始互相绞缠、碰撞,搓揉出一根细密的真气丝线。真气丝线越变越多,千万根肉眼难见的丝线缓缓透过皮肤,透过衣物,透过邓奇内心的不自信,向外扩散开来。

洞顶的神秘生物依旧倒挂着睡觉,蛇吐着芯子爬得老远,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惊吓到了。

邓奇只觉周围的每一颗石头都呈现得那么清晰,石缝中生长着一朵顽强的紫花,哪怕花瓣上挂满了蛛网,也掩盖不了它顽强的生机。

邓奇的嘴巴张得越来越大,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或者说感受过如此清晰的世界:周围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虫,动静皆在他的脑海中。

兴奋的邓奇本能地睁开眼睛想要看一看这个清晰真实的世界。他睁开眼睛的一刹那,老盲客也收回了手指。

邓奇看到的是一片模糊、漆黑、混沌的世界。他意念一散,内息也一改方才的平和有序,像一头疯牛一般漫无目的地乱窜起来。

喉头一哽,一口鲜血从邓奇的嘴角流出。

“我让你睁眼了吗?”

“前辈见谅,刚才的感受实在太过神奇,我一时没有忍住……”

“方法已经教给你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体悟了。”

邓奇恭敬地朝着盘坐在地的老盲客一拜,到一旁盘坐起来,好像一个刚找到宝藏的孩童,要将它藏于无人之处独自把玩。

邓奇一呼一吸之间,一旁的紫花也在轻轻地摇曳着,好像在回应这个“复燃”希望的少年郎。

老盲客紧闭眼皮纹丝不动,仔细听去,就连呼吸都缓慢得近乎于无,如一个入定的老僧一般。

邓奇回忆着老盲客灌注自己体内的真气内息的运行轨迹和方法,依葫芦画瓢地模仿起来。

时辰就像石子在水面上打起的水漂,后一个出现,前一个消散。从巳时到酉时,从炎阳高悬到丹红垂暮,老盲客入定如一座石雕,枯坐了好几个时辰。

其间,邓奇起身又盘腿,盘腿又起身,在老僧和浮躁的顽童之间不停地来回变换,大汗淋漓过后又心绪沉稳,麻衣上泛着一圈圈白色的汗盐渍。

又是一炷香工夫过后,面无表情如石像一般的老盲客终于在脸上挂起了一丝笑意。

闭着眼睛的邓奇,感受到周围有一队蚂蚁运送着一小块干了的面饼,送到邓奇的脚边以后,蚂蚁不争不抢,一哄而散。

“瞎小子,入门倒是不算慢。”老盲客站了起来,朝邓奇走去。

邓奇愣了愣神,一蹦三尺高地雀跃着。他反应过来,为何自己刚才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有一队蚂蚁运送了一块面饼到自己脚边。“难道我是习武奇才?”邓奇轻声地自言自语道。

“门都未入!勤加练习,明晨五更天,我再来。”老盲客毫不客气地打击有些得意的邓奇。

老盲客一个闪身出了山洞,不知去了何方。

洞口处,五个倭国杀手突然拔出倭刀,戒备地扫视着四周。

“刚才我分明看见一个人影飘过。”

“我好像也看见了,是从洞里出来的。”

“出来!给我出来!”几个杀手掏出明火弹朝地上砸去,刹那间火光四起,周围一片光亮,加上他们略带恐惧的怒吼声,回响在山林间,惊起一片鸟兽声。

身心疲乏的邓奇侧躺了下来,脸朝着那朵紫花打起了鼾。

第一次睡在野外的山洞里,邓奇有些想念自己那张窄小的散发着霉味潮气的破板床。睡梦中,邓奇的思绪飘回了相隔数十里的小伞铺。

不知道那咳血的老东西现在是否安好?离开那个老东西,不用再挨骂受罚了,这种舒爽的感受是邓奇从未有过的,但是舒爽之余又有一丝担忧。

想着想着,邓奇又梦到了童年时的一幕幕,画面不停地闪回,最后定格在了豁牙老汉将自己扑压于身下,被活活烤成焦炭的那一幕。

第二十章 老芯油灯枯,新烛再燃时

邓奇只是思绪飘回了越州,老盲客本人就干脆奔回了越州城。

花姑将邓奇的小隔间收拾了一番,换上了新的被褥,连带着霉味也淡不可闻了。此刻房门敞开着,花姑坐在门外的台阶上翻着一本医书,其中一页写着:“肺痹之症,实为阳升阴怯,火旺过剩。肺漏之症,气固不全,气血流失。两症相缠相绕,咎,非玉容山巅,白寒交错,红紫凝华而不得解。”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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