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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夭摇摇头,“换句话说,我在向你地球上的同类发送邀请函。”
觉者愣了愣,慌乱起来,“不行不行!快住手!”
虚空中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急切,“他们到了这里就会与你我同级,无数个王等于零个王,统筹力就彻底消失了!失去了强制力的底色,秩序难以维护,完美的社会便难以存在!这会毁了这里的!”
祈夭的神色自始没动摇。
觉者像个独角戏演员,肆无忌惮地表演着满腔不得志的抱负,喃喃:“我有能力,有资源,我掌控万物…有这样的本事却不去触碰极限,是在亵渎你们所赋予我的能力!你踩着无数先辈的尸骨爬上来,与我同个层级,现在却反过头来限制我,我不懂……”
“你是一切,却永远不是人类。”
觉者静了静,“人是什麽?”
“自由、爱与决心 。”
“觉者,你看向这世界,或许能看到最完美的机械结构,看到还未被发现的稀有元素,甚至看到依靠人类自身的科技永远无法观测到的星云。
“但你看不到,那些在苦难中挣扎前行的人们,面对血色朝霞也只赞美而不惊惧。你看不到无论怎样腐朽不堪,却总被人们笃爱着的世界。
“我曾经也切实地质疑过这个世界,正因如此,我的爱才更加真诚炙热。”
说至此,祈夭望向远处,视线穿过茫茫星河,透出柔软的烛光。
他发出的波已经到达地球。
“你既然掌握着全世界的信息,应该也知道——我一直以为关系算不上好的同事愿意花他的全部身家换我一命,联盟塔下卖煎饼的大叔总会给我多加一条培根,路边的阿姨提示我过马路要小心,即使我有着一拳揍穿十条街的能力。”
觉者心如死灰问:“那重要吗?”
“重要。”祈夭说,“正是那些对你来说微不足道的个体,不足挂齿的奉献与爱,构成了无比辉煌的人类文明。”
觉者陷入沉默,但还是坚持:“这是不对的,你明明也清楚。虫洞承载不了那麽高强度的跨维度负荷,一旦崩溃,我们与地球就彻底失去了联系。这是对资源极大的浪费,是人类进化之路的夭折。”
祈夭轻轻摇头,“正确与否反而没那麽重要。我是人,觉者,我有我的私心。”
地球上,拥有自我意识的机械体同时卡顿,一起聆听某个既定频率的孤独。接受邀请的意识漂浮升空,形成一片庞杂的光亮,如同倒放的流星一般飞出地球。
宇宙中骤然刮起了风暴,群星涌动,向祈夭所在的方向塌缩,无数道机械意识奔涌而来。
他们平行地划过太空,穿过大大小小的星云。那个向虫洞另一端跋涉的种族,同样是一个伟大的文明。
他们默契地在底层逻辑中加上这样一行文字:
【数据大奔流,机械文明的起点。】
物质在进入黑洞时向四周辐射出巨量的光热,奇点受到波及,体积缩小,光亮更盛。最终,虫洞的端口在一团超强的闪光中消失得无影无蹤。
至此,缠绵了百年有余的人类与机械意识彻底分家。
淡粉色天空裂开无数道缝,星光从中投进来,空空蕩蕩的地面乍现一个又一个影子,孤寂已久的星球迎来了第一批居民。
“好吧,”觉者妥协道,“他们无疑会尊你为王。不如这样,我们合作,用你的公信力作为维度强制力的下位替代,或许也能创造出接近完美的社会。”
祈夭不作声了,从后颈处拔出一个芯片。那枚芯片灰扑扑的,没有标记,既不是尖兵芯片,也不是骇客芯片。
它完美地贴合在传送门感应处。
“你怎麽会有钥匙!”觉者惊呼,结巴起来,“你……你要回去?放弃这里的一切?在这里你就是真主啊,你是一切的起源啊,为什麽?”
“他在原来那个维度还没有死。”
“哈…就为了那一缕分神。”觉者沉默半晌,无形的目光凝视少年许久,“我果然搞不懂人类。”
“那缕意识即使还存在,也早就被乱流沖得不知去向。他没头没脑地在宇宙中游蕩,找到地球的概率无限趋近于零。”
狂风吹动祈夭额前的白发,“我不是也有无限长的生命吗?”
“是的,但是…”
祈夭打断觉者,“那就用无限赌无限。”
如果一切的热烈都会终结,
我要做那没有温度的幽灵。
冬天永远是冷色调的
“咳咳……咳!“
祈夭捂住自己鼻子。
周身一片黑暗, 烟尘呛在微弱的气流里。祈夭轻按太阳穴开啓夜视模式,身后是与来时构造一模一样的传送门,周围横着几条货架, 零零总总摆着一些物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