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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夭预热好义肢，坦然开门。
窗外黑咕隆咚，只见一人影蜷着身子缩在窗棂上，仔细看去，却是位知根知底的熟人。
“晚上好，新邻居。”兰迁直抒胸臆，“我来找你偷情！”
做了
窗户没有闭合, 纱帘飘得洋洋洒洒，祈夭赶紧把兰迁拽下来。
“你怎麽来了？”
“都说了来偷情啊。”兰迁垂眸，一点也没觉得不妥, 甚至有心情说閑话，“我才发现我跟克莱因是邻居，以前没回过家, 都没发现。”
祈夭无语，“…你是真的一点儿觉都不睡啊。”
“今天睡, ”兰迁勾住祈夭的手, 笑嘻嘻拉到床边，外套一脱，“关灯。”
兰迁一擡手，言出法随似的, 开关未动，灯光骤灭。
周身陷入黑暗，祈夭被一股大力裹挟着攘到床上, 他拧着身子，笑闹：“你干嘛……”
“你说呢？”
兰迁从背后把祈夭抱住, 整个身子贴合上去，两人沉默着感受，静默着拉锯, 那粗粝的肌肉, 细腻的呼吸，全身上下都激动得耸动。
如此安宁。
两人紧紧抱着，长久而静默, 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情绪逐渐酝酿。
房间幽暗，稀疏的光从窗户里透进来, 冷色微光翩翩舞动。大概是月光，把物体照出丁点朦胧的影子。
世界变得淡淡的。
祈夭渐渐出神，那些原本炽热的颜色向黑白灰靠拢，迷瞪着眼看，好像年代久远的黑白电视屏幕。
身后的人倒是依然炽热，火炉一样烧着，祈夭攀上紧紧抱住自己的双手，觉得这是可以依附的东西，转头一想，又觉得两人都被漫漫长夜吞噬了。
啊…在通感吗。
“你在伤心什麽？”祈夭问。
“没有，”兰迁把头埋到祈夭背后，轻声叹道，“我只是没想到会这麽快。”
“快？”
兰迁解释：“你才来海城几个月，就又要走了。”
祈夭失笑，骂他没出息，“怎麽，你舍不得？”
兰迁很认真地说：“舍不得。”
这一去，再见就是德尔塔计划的终章了。
祈夭心中涩然，几个呼吸过去，分不清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没事，我们还有深网呢，又不是见不到了。”
兰迁呼出的热气蹭过背脊，“我是不想你这麽快就走，你来了海城几个月啊？这里热闹，好玩，比郊域好太多了。”
他顿了顿，说：“何况你还有朋友。即使不能像其他人一样自然地生活，老去，也至少应该再多享受一会儿的。”
祈夭转过身，眼睛望着他，“他们要是知道了我的死讯，应该会很伤心的。”
“放心吧，我帮你看着。”兰迁说，“你房子选址定了吗？”
“嗯，在维维安海旁边。”
兰迁浅笑着夸他：“真会挑地方。”
祈夭说：“到时候一起看海吧。”
“好啊。一起看海，看日落、日出，然后转过头呢，再看看你。”
祈夭注视着他，“那我们约好了，不许食言。”
兰迁飘忽一下，说：“好。”
他的视线穿过五彩斑斓的黑暗，陷进了祈夭的双眸。
好美，在黑夜中频频闪动的眼睛，春水一般勾着人的心魄。绚烂的色彩绕着瞳孔野蛮生长，墙上的钟表逐渐失去了声响。
“好看吗？”祈夭问他。
“好…看。”
祈夭双手扣在兰迁脑后，轻啄一下。兰迁眼睛还直着，身子也僵住没动。
祈夭笑盈盈，漫不经心用指尖刮着对面脖颈，“不是来偷情吗，怎麽，改邪归正了？”
兰迁低笑一声，心率失齐，一只手由上至下地抚弄过祈夭背后凸起的脊梁，另一只手撑着身子，嗓音都是晃动的，“这算什麽，送行炮吗？”
祈夭顿了顿，眼神躲闪，“你非要这麽说话。”
“Sweetie，你我都心知肚明。”
未来一头扎进雾里，毒雾啊，九死一生啊。
祈夭把头窝下去，从大臂开始颤抖，一直抖到指尖，“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麽这件事偏偏发生在我们头上，为什麽恰好在我们彼此相爱的节骨眼？上天似乎早早地给我规划了一条救世主的道路，我被我以为高尚的良心道德的名义所禁锢，我被善意的海浪与个人情感的余波卷在世界中央。为什麽，人们总是在茍且偷生，但好像全世界就我该死。
“我承认我以前就是他妈在装，我不想辜负任何人的期待，我不想成为人类的罪人，我积极地配合克莱因的计划，但是我也很痛苦啊，兰迁，只有你理解我，只有你懂我，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不想你死，不想和你分开——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兰迁……兰迁…也许我理解你了，也许我也有点恨这个狗屎一样的世界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