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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到前舱来照顾从水中救上来的所谓侄儿。后舱的掌厨船夫有一阵好忙,准备热水,烧姜
汤,最后是陶深送来的一包药物,要赶快熬出来。船在水中救了人,而这人不是溺处附近的
人,按例必须报官处理。但今天救起的人是货主的侄儿,船伙又得了三十两银子的好处,不
但免了报官的麻烦,也避免了因报官而作不必要的耽搁,两全其美,皆大欢喜。船进入了池
州府的水域,徐徐上航。
周昌昏沉沉地入睡。陶深这位生意人,居然有一手漂亮的方脉歧黄之学,而且自己带了
药,可知不会是包医死人的荒唐郎中。周昌的腹内没有水,省了一道麻烦,麻烦的是外伤,
更槽的是力竭身虚,阴寒内侵引起外伤恶化,以致体内贼去楼空。外伤上了药,也灌了姜汤
入腹,他仅清醒了一刹那。直至熬好的药汁灌人腹中,他方安静地沉沉睡去,这一睡,睡到
日落西山,船已过了大通河口,预定晚间泊舟邢家汇。他被朦胧的灯光和人影所惊醒,第一
眼便看到一张属于女人的脸孔在眼前移动,接着发现自己的头部落在另一人的手中。他已是
惊弓之鸟,见到女人便心中发毛,本能地伸手一抄,要扣住对方的手,以便挺身而斗。
“哎……”有惊惶地叫声传出,他扣住了对方的肩头部分,一个温暖的身躯倒在他身
上,一种毫不带脂粉味的女性特有幽香,猛可钻入鼻中。他也感到手中已用不上劲,同时浑
身发软,痛楚袭到,无法挺身坐起。不等他下一步有所举动,耳中听到了急促低沉的叫声:
“李恩公,请安静些,你受了伤不可牵动创口。”声音好耳熟,这里还有谁称他为恩公?他
本待出手反击的念头突然停顿,定神一看,不由心中一宽,松了手说:“咦!你……你不是
沈……”
“禁声,目下我姓陶,叫陶深,你是我的侄儿,委屈你一下,就叫你陶信好了。”
“我……我怎会……”被他制倒的村姑,是沈仲贤的爱女沈姑娘,她坐正身躯,羞态可
掬地说:“我们的船要到江西,一早爹在舱面发现恩公……”
“婉儿,须防隔墙有耳。”化名陶深的沈仲贤出声制止。“那……女儿称……”
“你称他为大哥。”她欣然微笑,往下说:“爹请船家将大哥救上船来,不想竟是旦夕
思念的大哥,你受伤不轻,幸好爹在太平府带来了不少救急药物……”
“你们从太平府来?竟不怕……”沈仲贤眉飞色舞地接口道:“我们依你的妙计,用上
了金蝉脱壳炒着,雇了空轿向东走丹阳湖,扬言投奔应天府高谆县安身身。京师来的狗官拼
命向东追,一去不回。欧贤侄留在太平府打听消息,知道你大闹洪春坊杨五的宅院,也查出
杨五有意放水,怕你前往再次兴师问罪。这一来,我们放了心,改变主意反投京城,承蒙陶
家的子侄仗义相助,改名换姓以生意人身份雇船赴江西安身,天可怜见,让我们有图报的一
天……”
“糟!”化名周昌的李玉焦虑地叫。
“贤侄,你……”
“你们这种举动,骗得了锦衣卫的人。却逃不过云骑尉岳琳。”
“他……”
“他正是金翅大鹏的次子,武林世家江湖地位的声誉天下闻名,朋友众多。
欧兄能打听到的消息,他恐怕更为灵通。恐怕他已跟住你们了。船上其他的客人……”
“船上没有其他客人,后舱的八个人,是查贤侄几个,你都见过的。”李玉心中略宽
说:“还好,但如果我所料不差,恐怕他已在前面等候了。”
“哎,那……”姑娘粉脸发青的慌然叫。李玉略一沉吟,沉着地说:“如果我所料不
差,你们必可平安无事。”
“为何?”
“岳琳虽是奸贼的走狗,但京师良乡岳家的声誉,不容许他在忠臣义士头上图功名富
贵,因此他不至于为难你,不然你们决难离开太平府,怕不早已擒住你们归案。他是为我而
故意纵放你们的。”
“为了你?他……”
“他要利用你们引我出来,所谓放长线钓大鱼。”
“哎呀!
他……”
“我与他的事,与你们太平府的事无关,鬼使神差,偶然凑在一起而已。”
“贤侄与他……”
“恕我不能说出来,总之,我与他无恩无仇,他受人差遣,我却不甘心受缚,等会儿请
命船家靠岸,我得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