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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些年爹爹和沈家看似平静的背后，又藏了什麽？
思忖间，茶楼不远处的戏台上已拉开帷幕。
铺得通红的戏台，极为刺眼，像极了漫过的鲜血、正燃的烈火。戏中的人正在打斗，刀枪晃着银光，冷箭乱雨，于阴暗的屋内分外夺目，耳畔尽是兵戈交接的锵锵声响，哭喊声，惊叫声，不绝于耳。
沈晏如觉得头开始刺痛起来。
她忍着不适，勉强听出这戏中唱的内容是，忠心耿耿的臣子得罪了权贵，一夜之间，权贵派人戮尽了臣子一家，却不慎遗漏了臣子的儿子，从此身世飘摇的少年孤身走上至京中雪恨鸣冤之路。
可意识逐步趋于混沌，眼前红得惊心，沈晏如只见自家的宅院尽是尸身，堆积如山，剩下活生生的人命各自奔逃着，皆无一逃过冰冷狠戾的刀刃。
火海仍在烧着，蔓延开来的血漫过枯萎的紫藤，她听见娘亲急急对她说——
“晏如，你快躲起来！不管听见什麽，看到什麽，千万不要出来！”
沈晏如擡头看着脸上尽是血迹的娘亲，她惊惶地叫出声，死死抓住娘亲的衣袖，说什麽也不肯放手，“不要……娘亲，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她苦苦哀求着，外面一并传来爹爹的嗓音。
“劳动大人您屈尊降贵，来沈某寒舍。若有什麽事，沖着我沈流风便是！何必在此大动干戈？只是我妻女无辜，还请大人放她们一马！”
随即怪异的笑声刺耳，那人拖长着声调，“沈大人，真是遗憾，小的接到的命令，是沈家上下，无一活口——”
第73章 重合
“主子？”
阿景留意到沈晏如有些不对劲。
尽管她仍面色平静地看着戏, 但她的脸忽的苍白了不少，那对向来舒然的黛眉此刻也微微蹙着，嘴唇也咬得发乌, 像是极力在忍耐着什麽, 连着雪白的颈间已有了细密的薄汗。
反是沈芷兰, 阿景瞧着沈芷兰压根没在看戏，那双眼时不时瞟着沈晏如, 似乎在期待什麽发生。
阿景出声对茶楼里的戏班主道：“这戏太过沉重, 还是换个松快些的吧。”
沈芷兰面带惊讶, 撚起团扇掩面，“本以为阿姊与我志趣相投，原来阿姊还是喜欢那种莺莺燕燕的戏本子。”
沈晏如莞尔一笑，“不用了, 我觉着这戏本子倒是挺好。”
闻及此, 沈芷兰面色凝滞，她侧过头看着安然无恙的沈晏如, “你……”
“我没有事，让表妹失望了吗？”
沈晏如漫不经心地拈起茶盏，嗓音生寒, “阿景, 戏看完了, 我们也该送客了。”
阿景当即意会, 移步至沈晏如身前，擡手把着刀。
沈芷兰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晏如，她慌张站起身, 喝道：“来人！”
窸窸窣窣的响动传来，十余位小厮沖到了沈芷兰身边, 面带兇光。值此萧条雪日，茶楼里的人本就稀稀落落，概因沈芷兰重金打点了此处，今此撕开了脸面的阵仗，唯有戏台上的戏子瑟瑟发抖，躲在角落不敢出声。
沈晏如端坐在案边，处变不惊。
但其实她的双眼已渐渐模糊，灵台里像是生出了尖锐之物，不断在撕裂着她的脑海，她捏着手边的茶盏，指骨用力得发白。
她也明了今日沈芷兰来此的目的。
那出戏终究是调动了她丢失的部分记忆，沈芷兰以此来刺激自己癔症发作，好让自己变成癡傻的疯子。
故意安排的会逢，提前準备的戏本，这些都是沈芷兰的手笔。怕是茶楼里的整层，都被沈芷兰事先包围封锁了起来，不让其余人进出，以免坏了她的事。
沈晏如强撑着力气，面色不改，淡然说道：“今日之事，表妹以为还能善了吗？”
“你只有一个侍卫，如何能逃脱？”
沈芷兰微眯着眼，“阿姊，到时候我把癡癡傻傻的你送回谢家，且看注重名声门风的国公府，还会不会要你！”
后背已是被汗浸湿，沈晏如垂着眼睑，徐徐缓缓地提起力应道：“我是否癡傻，表妹看不出来？不过我好奇的是，我爹爹待你们家不薄，我沈晏如自认不曾亏待过你，今日你要如此置我于死地，心思未免太毒辣了些。”
她如此忍耐着不适，便是想从沈芷兰口中得出别的信息。同时这也是她想不通的点，即为何沈芷兰要设计害她。毕竟她的癔症从前在大伯家不曾犯过，至多，也是人人说她伤心过度，不爱言语。
沈芷兰笑了起来，“阿姊，要怪啊，就得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脑海里被血淋淋撕开的一角再度掀起，灭门当晚，爹爹求于人的嗓音响于耳畔，沈晏如只觉头骨的刺痛更甚，她睁着发黑的双眼，勉强喊着，“阿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