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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久未对他有过的柔情款款,此刻正对着另一个男子毫无保留地展露着。
隔着灰墙,谢让无法眼见她的屋中发生什麽。可她□□时回暖的嗓音响起时,便如同漫天飘扬的柳絮,悄然钻入了他的肺腑,勾着他心底的难耐。
她应是在同她那位叫做阿景的侍卫上药。
谢让眼前浮现出,她纤细的手指不疾不徐地为阿景褪去衣衫的画面。
烛火明灭,摇晃的灯色照尽赤条以对的身躯,阿景的衣衫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那身上有着她为之心疼的伤痕,她小心翼翼相问着阿景“疼不疼”,又再点着药罐里的伤药,指腹轻柔缓缓地抚在那伤口处。
他是能够凭着她的一行一止全然想象出的。
她昳丽的面容此刻近在那个男子的跟前,任由阿景探看着;她柔若无骨的细白腕子弯动,一下又一下地剜着药膏,动作温柔极了,任由阿景牵动着;她言语关切时,唇畔呵出的热息落在那伤痕处,任由阿景感知着。
二人相近的暧昧藏在无人得见的夜色里,阿景哑声喊着她“主子”,呢喃的耳语听着满是情愫。
谢让忽觉心口抽搐起来,他脸色唰白,猛地向前一步,擡起手单手撑着灰墙,徒劳地呼着气。
随着药罐阖上的清脆声响,那瓷瓶搁置在了案上。
沈晏如看着挽起衣袖至肩头的阿景,那手肘处的伤口已被她用纱布层层缠绕包好。
她莫名想起,自己为姜留包扎胳膊处的伤势时,曾见到姜留的手臂内侧有一个月牙形状的胎记。
天明时,沈晏如照旧传唤阿景商量着查探事宜。
阿景默不作声地听着,她三言两语交代后,又再关切起阿景的伤势。
只见男人撩起衣袖,嗓音低沉,“主…子,这伤口似乎又裂开了。”
沈晏如凑近查看,她记得,这伤口……昨夜似乎并没有那麽深。
第67章 主仆
沈晏如觉着今日的阿景有些异常。
譬如往常她醒时, 阿景便已守在了她的卧房外,抱着腰刀倚在门边,初冬时昼已渐短, 微蒙的天光会浅浅衬出阿景宽阔肩背, 落在朦胧的麻纸处。
阿景向来话不多, 惯了对她俯首帖耳,亦不会主动提出什麽要求, 多数便是候在她的屋门外听候差遣, 沈晏如也早已习惯了有阿景守着的日子。
今晨她醒时, 下意识看去的方向却空空如也,唯有三三两两的枝影摇晃。沈晏如本以为阿景临时有什麽事在身,暂行离开,但待她梳妆完毕, 换好衣裳从卧房走出时, 如何也寻不到阿景的身影。
“阿景?”
居处的院落并不大,中庭唯有一簇青竹环绕, 其余各处尽是光秃秃的枝桠,放眼便可一览无余,沈晏如甚至去寻了阿景所住的房屋, 里面床铺折叠整齐, 衣裳俱在, 却并无人影。
沈晏如抿紧了唇, 难道阿景在她睡着时出了什麽意外?或是阿景查探时被人发现了蹤迹,他为保全她擅自行动、引开敌方?
须臾间,种种猜测掠过心头。沈晏如紧紧攥着衣裳, 登时心慌意乱起来。
“吱呀——”
正当沈晏如收拾着準备出门寻阿景时,院门被来人轻轻推开, 熟悉的白布衣衫掠过门槛。
沈晏如只见阿景低着头,拿着一油纸包着的烧饼入内,那模样瞧着并没有受什麽伤,衣裳也整洁如新,她心处的重石亦随之落下。
男人入内时,目光便落在她袖口处,露出的细白纤手正抱着甫简易收拾的行囊,看这匆促模样,她正欲出门。
似是发觉了她没能寻到阿景的仓皇,男人步步走近,递出自己买的烧饼朝前,轻声安抚,“主子,我……为你买吃的去了。”
得见阿景安然回来,沈晏如松缓着气,神思恍惚地接过了他手里的烧饼,丝毫没能留意到男人口中喊着“主子”时,语调略显生硬,像是头一次这般唤出一样。
沈晏如权当阿景昨日受了伤,今时嗓音比之从前也低沉沙哑了不少。
“你不用为我操心这些,你的行蹤需要谨慎小心,避免被人察觉。”
沈晏如提起衣裙往台阶处走去,她将阿景带去堂内的间隙,垂眼看着手里尚且热乎、香喷喷的烧饼,那金黄的面上还冒着油汁儿,像是刚买好便赶忙带回来给她的。
她不由得顿住脚步,回过头朝阿景说了一声,“不过还是谢谢。”
阿景低垂着头,随在她身后,微不可闻的嗯声被寒风吹散。
事后沈晏如关心起阿景昨夜的伤势,阿景朝她露出了比昨夜更加开绽加深的伤口。
彼时他单手拆开重重缠绕的纱布,那发黑的长长伤疤未能全然结痂,此刻正析出褐红色的鲜血,甜腻的腥气顿时充斥在屋里,那伤痕仿佛今早又经历了一次猛力撕裂一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