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窸窸窣窣的声响伴着飘落的枯叶沙沙落下，沈晏如偏过头看了过来，似有察觉。
白商当即以肘碰了碰身旁的暗卫，那暗卫意会，将那一旁浑身黑炭似的猫儿放了出去，猫儿摇头晃脑地从沈晏如身前窜了出去，这才蒙混过了关。
谢让正是半梦半醒的边缘，意识游离在摸不着边的境地，那股熟悉的气息再度充盈在跟前，他听到了沈晏如的嗓音。
那语调褪去了过往的柔和，带了几分冷硬与淡漠。
他想要知悉她说了什麽，却又无法听清。
第66章 窥听
冷月无声。
秋夜凝落的白霜覆满了谢让一身, 他没由来的觉着冷。
谢让虽是难以擡起沉重的眼皮，但他其实听到了很多动静。譬如沈晏如对阿景说，将他这位谢家大公子放到角落里, 就此离去。
他在她口中, 缘是一个不甚熟络的“谢家大公子”的身份。
谢让觉得胸口处的伤扯动得厉害, 发烫的灼痛烤炙着他的四肢百合，随着温热的血不间断地流出, 他觉得自己这副躯壳也在变冷, 渐渐失了温度。
她依旧不愿意救他。
就像那时在中书令府上, 她把唯一的解药给了中毒的姜留一样。只是如今又有所不同，她明明尚有余力，亦能够将他带回去疗伤，但她也不愿了。
喉间的腥甜翻涌了上来, 淤塞在口腔里, 极为难受，谢让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浑身的最后力气亦在这折磨里耗尽。
他却听闻她折回身走了过来。
谢让无法得见沈晏如当下的模样。
她对旁人总带着善意的浅笑，那面容笑起来甚是好看，眉眼弯弯似柳叶, 柔情无限, 他为之沉醉、癡迷, 却是在他强行得来她的所有后, 她再也没对他笑过。
他当真错了吗？
他当真将这错误的根源，错误地归为自己所有，把所有的错推向了不可逆的深渊里, 当真错无可恕了吗？
他渴求她用刀尖将自己刺死，渴求她的爱、她的恨, 即便是对他生出的点点厌恶，他也是甘之如饴的。只要这些好的坏的，浓烈的情绪都是属于她对他的。
可当下都不再是了。
沈晏如对他只有漠然，如同死寂一般的漠然。
就算她终是心软，不愿放任他在这里等死，那道出的嗓音也淡漠得过分，好似她并不是在救人，只是随意捡起了一只被人抛弃的破败物件，这物件最后好坏与否，她都不会在意。
这样的冷漠与无视，比她恨然望着他时的情绪更加尖锐，也早已胜过了他日夜效仿着她，对準自己心口的刀，疼痛加注，难以止歇。
今时在她的眼里，他谢让不再是一个令她生厌的存在，而是比陌生过客还要不如，她除了偶有恼他的蛮横掠夺以外，不会再産生任何心绪。
谢让忽的害怕起来。
这种的怖惧越过了他之前唯恐她逃离的时候，溢满胸腔，紧紧缠裹。他害怕的不再是她的身形流失于他眼前，不再是她拼命想要抽离出他所在之地，而是怕极了她的漠视。
哪怕他凭借蛮力，凭借他所拥有的权势再度强行得来她的所有，他也无比知悉，自己只能得来凋零在百园芬芳里的枯残花身，如同死物，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回应。
他摧残了她，也得不来她。
意识逐步模糊，飘散在寒凉点点的夜，谢让只觉那馥郁的幽兰之气落满了怀，他贪婪地想要再贴近半步时，谢让昏迷了过去。
***
翌日，昼满晴光，客舍处半开的窗扇边，依稀有着三三两两的鸟啼声响。
谢让微动了动沉重的眼皮，他先是感知到舌根处苦涩的药味久久不散，旋即缓慢苏醒了过来。
身躯犹如被重重的山石压制着，让他难以起身，而心口和胳膊的位置皆有着纱布缠绕的感官，谢让心绪稍平缓了些，想来沈晏如将他带到了这里，为他上了药包扎。
谢让睁开眼，层层落下的帷幔有些老旧，其上还有着洗得发白的痕迹，布幔被一根细绳挽起。不远处似乎还有人在擦拭案桌的动静，揉着湿帕于打满水的木盆里，哗啦作响的水声落在他耳畔，极为清晰。
他试图直身坐起，许是他牵动到伤势时下意识发出的沉闷哼声被人听见，那自顾自忙活的身影转了过来，谢让这才得见，是个肩处搭着净帕、头上包着蓝色布巾的小二。
“哟，客官，您醒了啊？”
谢让皱起眉，抿唇打量着周处。此间还留有她曾住过的极淡气息，但房间里并无她的任何痕迹，倒像是今日收拾好了包袱便离开了这里。
“带我来这里的娘子……现在身在何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