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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斗笠上已无她的温度,连着她身上的幽香也变得稀薄,可见她弃了有好些时间了。
她还是逃了吗?
所以对她来说,真正的笼子非是梅园,也非是谢府,而是他谢让。
谢让自嘲地笑了笑。
却是下一刻,她轻柔的嗓音从他身后传来。
“咦?你找到我被人挤掉的斗笠了吗?我绕着街道找了好久。”
谢让折过身,望着出现在他跟前的沈晏如,久久未言。
沈晏如假作没能看到他的神情,那冷厉的面容上,含着炽意的眼神太烈,她敛下眼,生怕他察觉出什麽异常,径自拿过他手上的斗笠,轻轻抖落着上面的灰尘。
她其实离逃脱只差了一步。
但因此处动乱,府尹带来的兵当即封锁了街道,挨个盘查散去的百姓,故沈晏如瞧着无路可走,只得折返回到了谢让身边。
上回逃脱失败的后果历历在目,在这节骨眼上,她逃离的可能性并不高,届时反而会触怒谢让。
出神之时,沈晏如便觉腰身一紧,视野陡然翻转。
“你……”
她话还未完,谢让三两步把她抱进了马车里。
男人的气息轰然骤至,那急切的、像是在确认的吻衔在了她唇边。
第57章 车厢
兵甲抖动的声响越过云霄, 得令调配而来的官兵鱼贯而入,很快封锁控制住了整条长街,其间两道身着官服的人影从容指挥着长街处的官兵。
身处人影中心的府尹甫安排完毕, 擡起头正欲同谢让搭话时, 发觉谢让已匆促离去, 唯余一个游蕩在长街处的背影。府尹摸着下巴喃喃道:“这谢少卿今日怎的怪怪的?”
府尹身旁的官员闻言,搁置下手里记录的簿子, 眯着眼看向远处的谢让, “虽说谢少卿素日里也是这幅不易相处的模样, 但今日好像格外的冷淡。而且……他更像是在找什麽东西。”
“正好巡兵都过来了,去问问谢少卿有没有什麽需要的,”
府尹擡起衣袖指着,言语细缓地交代着手下, “此次京中市集这一闹事的, 多亏谢少卿在,及时阻止了这一动乱, 否则要是出了人命,事情闹大了,我这乌纱……”
却是话至一半时, 府尹的话戛然而止, “帽、帽帽——”
那声音活像喉咙里卡住了什麽东西, 使得他下一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场面还颇有几分滑稽。
正专心听着府尹交代事项的官员不明所以,奇道:“大人,帽子怎麽了?”
只见府尹双眼瞪得极大, 似是极为震惊,官员转过身, 循着府尹的目光看去,便见谢让猛地将一女子横腰抱起,旋即动作利索地钻入了马车内。
府尹拍了拍有些出汗的额头,像是在确认所见是否为真,他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吐出四个字,“活见鬼了……”
能有朝一日得见谢让近女色,这确实和活见鬼也没什麽区别。
……
马车内,翻动的帷裳尚未全然落下,挥动着断续的天光。
彼时浓烈的安神醒入怀,沈晏如还没能反应过来,谢让已揽过她的腰抱在其怀里。
那铁臂似的胳膊将搂得她很紧,力道是前所未有的大,箍得沈晏如有些喘不过气来。眼见前处白商正牵着马车过来接二人,沈晏如只觉视野反複变换着,从明至暗,须臾间谢让已带她入了车厢里。
她甚至还来不及呼出口中的惊声,生怕旁人窥见自己被谢让抱起的模样,便已安安稳稳地着地于内。
“谢让……”
沈晏如呢喃着他的名字,正欲起身坐稳身子时,男人湿沉的吻已衔着急促的风落至。
逼仄的环境里,时明时暗的天光由着微风拨弄,她皱起眉,听到这车厢外仍有官兵来回行动的动静,沈晏如怎麽也安不下心来。
车厢里的空间算不上大,但也足以让沈晏如半躺而下,此番谢让俯于她身前,两道身形交叠着,无形间让这昏黑的车厢变得挤迫起来,身处之地的狭窄更利于男人无限度的欺压,占据她的每分每厘。沈晏如既活动不开手脚,也没法过度挣扎。
不过好在原本坐处就铺置了不少软垫,以减轻行车颠簸造成的不适,此番沈晏如的后背抵在这软垫之上,比起上回在酒窖里坚硬如冰的门扇,她还能得来短暂的松缓。
谢让像是失了控。
沈晏如能够察觉他情绪的变化,如同埋藏在积雪深层的坚冰遇见了沸腾着的滚水,就此随着烧灼的温度融化炽热起来。这样极冷至极热的变化跨度仅仅经由了短短的时刻,其中的拉扯犹如一场转瞬的爆裂,从他近乎急躁密集的吻里呈现出来。
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确认她是否真的回来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