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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如只觉灵台一片空白,本是敏锐的神经被搅成了糨糊,余下极为猛烈而强劲的感官席卷,她止不住口中的惊呼,浑身发着颤,“谢让,你……”
“这样可好?”他低声问着,呼出的气息更像是携着暖风的柳絮,和着温水淌散开来,一霎将她的难耐引到极致。
“你停下——”
沈晏如的声线几近被逼成了尖音,她无法得见谢让此时的模样,反是通过他与他贴合的姿势,相触的各个位置,她能够全然想象出他眼下正在做什麽。越是想象着,羞赧难忍的感觉越是汹涌,沈晏如急红了眼,而男人仿佛尤喜那露珠的甘甜,并不松口。
她已是听不见外面的雷雨声了。
或是说,她想要去听那些震耳欲聋的声响,试图转移注意力也做不到了。
因那等感官布满她的所有,游走在脉络血肉里,非是她能所控。
极度的感知里,沈晏如觉着自己像是和躯壳分离了,有着看不清的数双手,从黑暗的深渊之中伸出,拉着她往下堕去,有几个瞬间,她竟发觉自己的躯壳是自愿被这些手拽下的,她拼尽全力想要往上,想要在这拉锯里扳回一二,却失败了。
她没有半丝力气了。细密的汗打湿了云鬓,连着衣衫都湿得快要拧出水来,她甚至连紧闭着唇瓣都做不到了,只能随着他亲吻的热意发出断续的音节。
脑海里唯余一个念头反複盘旋。
他怎麽能做这样的事?
又或是说,她根本不知,还可以做这样的事。
双腕处的手掌亦滚烫得厉害,黏腻的热汗浸着各自的表皮,烧灼着,炙烤着。沈晏如仅存的知觉,唯有永无尽头的热,宛如煮在锅炉里沸腾的水,每当她得来半刻的间隙,炉中水稍凉,这火又被他烧得越盛,往複沸腾之势。
直至雷声渐收,风雨初歇,她察觉他移开了面容,携着淌就的水意。正当沈晏如以为他的攫取才要开始时,腕间的手却松开了。
身前的压沉陡然一轻,周身发散的热意渐渐退却。男人的身形似乎已离她稍远,至少,她已感知不到他逼来的温度。直至她感受着谢让的指腹缓缓擦拭着自己的面庞,她的眼尾处早已分不清是泪还是黏腻的汗水,就此被他拭净。
他……就这般放过她了吗?
倒是不符合他往常的作风。
这般想着,沈晏如察觉自己发不出一丝声音了,喉咙里像是被火一把烧过。她觉着自己的身躯化作了一个提线木偶,那缠绕着躯干的丝线被他牢牢握在了手里,任凭他摆弄,种种欢丨愉都随着他的。其实这样的感觉并不难受,比起强行承着他的沉重,算得上是温柔体贴。
也不知谢让今夜究竟是缘何如此,那浓重的情意里,似乎还含着些许惧怕。
此刻那等深藏在如潮情意里的些许情绪,用惧怕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像是捧着心爱的易碎琉璃,惧怕这琉璃一不小心就磕破或是遗失,时时抱着搂着,小心呵护着,又因过于喜爱,忍不住用力捏着捂着。
谢让一遍又一遍地擦着她涌出的泪痕,声声问着:“沈晏如,和我在一起,就这麽痛苦吗?”
沈晏如没有作答,眸中汹涌更甚。她如何才能不痛苦?如何才可以在日光照耀下,坦蕩说着自己问心无愧?两个人犯下的错早已回不了头,她除了痛与恨,再无法生出别的心绪。
如今他给她定下了期限,只待谢珣的大仇以报,她与这尘世的缘分也到了尽头。届时,她或许已于泉下同父母与谢珣相聚,又或是隐姓埋名于某处山林里,至于谢让和她在谢府的这些经历,她便不会再去回看一眼了。
她或许真的喜欢过谢让,亦厌恨过谢让。
但这些都不再重要了。
沈晏如越发坚定了逃离这里、离开这个牢笼的想法。
不管要她付出怎样的代价。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听见窗外雨已停,依稀有着微弱的虫鸣声响。
随后油灯添就了光亮,驳杂的脚步在不远处穿连着,还有着水声晃动、倾倒入盆的哗啦响动。隔着屏风,她已能感知到些许的热气扑来,其间还掺杂了浓浓的药味。
谢让从湿沉的锦衾上将她抱起,朝着浴桶步步走近。
褪去的衣衫一一扯落,温热的水浸满发凉的皮肤,丝丝缕缕的热意攀上每寸,她已是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入了浴桶里。热雾扑散在她的面庞,发散的药味萦绕于畔,一如他的心绪,混乱,苦涩,种种难以辨清的意味杂陈着。
沈晏如唇畔动了动,发觉自己恢複了些许力气,她疲软着嗓音,“谢让,明日带我出去走走可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