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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待她耗尽了谢让的耐心,或是谢让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归属,她便不会再有今此得来的种种了。
不过自己为何要想这些?为何要为本就不属于自己、只是有幸得来的照顾徒生烦扰?难道她沈晏如已成了个贪得无厌的人,自私到想要占有夫兄的这些好?
心绪越来越乱,沈晏如倒头睡在木榻边,一把抱着褥子,闷头盖住了脸。
不多时,她又蹭地坐起身,瞄了眼倚靠在墙角的木杖,抓着木杖起身朝屋外走去。
***
山林暗处,窸窸窣窣的声响越过林梢。
姜留快步走至此前的山坳,唯见青翠的草枝横斜,空空如也,他始才发觉,那被毒蛇咬去喉咙的尸体已然不见。他忽的侧过头,对着身后悄无声息的树影喊道:“既是跟着了,那就出来吧。”
谢让显出身形,冷冷地道:“你果然不简单。”
谢让自是发现了那被藏在草野里的黑衣人尸身,那尸体的喉咙连带骨头硬生生被什麽东西咬去,剩下皮肤和血肉发黑紫色,呈现一片糜烂状,可见攻击这具尸体的毒物之兇残。
初步判断,此毒物是他所知的一种蛊蛇,速度超群,毒性亦烈,需用秘术养之多年才有极低的几率养成。
而据他对这尸身死去的时辰判断可得,恰是姜留带着沈晏如至此的时候。
兇手的身份,不言而喻。
姜留转过身,迎着银白月色,衬得其笑容越发瘆人,“那谢少卿知晓了,又当如何呢?”
“不如何,”谢让负手而立,瞄了眼远处的深林,“只是提醒你一句,寻你的人,很快会找到这里。”
姜留目光顿然一沉,“你故意引他们过来的。”
他很清楚,为了沈晏如的安危,他必须离开。
谢让没有否认,他紧步施压于姜留,“若是不想暴露她,你最好趁他们来之前,尽快离开。”
姜留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他指节微动,左手袖口内冰凉的小蛇已盘旋至手腕,蛇信温温扫过他的指节,蓄势待发。
他紧盯着跟前几步之遥的谢让,左手微擡,兀自轻笑一声,“是吗?”
第39章 回府
“兄长?姜大哥?”
一声轻唤撷着徐徐的晚风而至。
沈晏如循着山路小径, 寻到谢让与姜留时,她虽隔得远,但遥遥见着谢让负手于身后, 骨节分明的食指掠过腰间一点寒芒, 似是拔刀之势。
只是那银光黯淡, 很快敛下了锋芒,瞧着并不分明, 沈晏如无法确认那是否真的为利刃。
姜留大步朝前, 绕过谢让身侧, 关切问道:“怎麽出来了?”
沈晏如瞄了眼四周,并无半分蹊跷之处,可她总觉得奇怪,说不出的不安感萦绕心头, “我见你们迟迟不回……以为出了什麽意外。”
姜留笑着摊开了双臂, “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你且安心歇息,别胡思乱想。”
谢让冷不防地插了话, “他要先走一步,我送行。”
沈晏如怔怔地顺着谢让的话说了下去,“姜大哥是要先回去了吗?”
姜留笑容先是一滞, 眸中闪过阴晴不定的光色, 旋即他笑容複常, “是, 此次出来的有些久了,我告假回了趟祖籍地豫州,顺带来了伏鹿山瞧瞧, 探看亡母旧居。今时你既已无事,正逢明早我需回京城拜访他人, 便先行回去了。”
几言拜别后,沈晏如目送着姜留离去,她回身看着一言不发的谢让,“兄长就没有什麽想跟我说的吗?”
姜留的话向来含糊,她能辨清哪些是真,哪些是托辞,只是她心知人人皆有自己不愿说出口的秘密,故沈晏如没有多问。至少姜留待她好,一片赤诚,这就足矣,她何必刨人家底呢?
但谢让这边,沈晏如在来的路上细细複盘了自己上山发生的事情,能做到暗中调换自己马车的,那杀手必定和谢府有关系。而夫兄从始至终没有对她提过半分,她不免觉得失落,自己就这麽难以得来他的信任吗?
谢让望着她有些沮丧的面容,“你有什麽想问的,都可以说。”
沈晏如挼搓着衣袖,“这次不瞒我了?”
谢让应言:“嗯。”
得来谢让的应允,沈晏如直言问着:“兄长,暗中安排这一切的人……也在府上对吗?”
谢让颔首,无波的双眼静静凝睇着她。
沈晏如攥着衣角的手愈紧了几分,她顺着自己的猜想问了下去,“是谢伯父,对吗?”
如今在谢府,若说还有谁会这般费尽心思地设计她,想要她身死的,那便只有谢父。调离她身边的暗卫、替换车夫,这些对谢父而言都是易如反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