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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沈晏如定睛细看,发现那纸上密密麻麻所写的,是人名。不少名字她还见过,似乎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权贵人物及家眷,她甚至在这些名字里发现了沈家大伯和沈芷兰。
而那些朱墨圈画的,是一张张图纸。每张图纸墨线勾勒的都是同样一座宫殿,不同的是,每张宫殿图纸处,谢珣所画下的朱红细线不尽相同。沈晏如撚着纸缘,发觉这些朱红细线像是一条条路线,且尽数集中于宫殿的右上角。
只见谢让摊开所有的图纸,“这是流岚宫,建于皇家林苑,每年的秋日宴便在此地举行。”
沈晏如稍加思索,“珣郎去过秋日宴吗?”
谢让嗯声应道:“两年前的秋日宴,二弟曾去过。”
谢珣不会无缘无故对这样一座宫殿费心思,唯一的联系只能是在流岚宫举行的秋日宴。而那份写满人名的名单,沈晏如猜,或许这些人名与两年前的秋日宴也有所关联。
两年前……沈晏如捕捉着这三个字。这个时间,恰好是她的父母尚在之时,她还记得,那年的秋日宴,她因贪凉生病,没能跟着爹爹一块儿前往。
“两年前,我爹爹也去了秋日宴。所以这份名单,是秋日宴的宾客吗?珣郎为何要记下这些?难不成他是因为这份名单惹来了杀身之祸……”
沈晏如看着那叠白纸里写下的人名,嗓音戛然而止。
不,不对。
这份名单并不全有宾客的名字。
她来回翻着名单,指尖旋过略有急促的风,目光巨细无遗地扫过每一行,每一字。
少顷,沈晏如擡起眼,对谢让道:“这份名单里,没有我爹爹的名字。”
谢让亦是察觉了这其中的漏洞。两年前的秋日宴,他查案在外并不在京,是谢珣去了那次宴会,事后留意到这次与寻常无异的宴会,只是因为白商调查姜留时,提到了姜留曾去过这次秋日宴。
但眼下,这份名单里也没有姜留的名字。
谢让垂眼望着铺满整个案台的纸,忽的想起多年前,尚是年少的谢珣拽着他的衣角,几近是用着胡搅蛮缠的方式把他骗到了祛疾院。
彼时少年郎看向他的眼里满是敬仰,擡起月白色的衣袖指着书架,清越的嗓音不疾不徐:“大哥,你机关术这麽厉害,帮我设一个暗格可好?这个暗格它不用太大,外表一定要隐蔽,打开方式要独一无二……”
谢让静静听着谢珣的要求,心里却是想着自己还没松口答应,这小子倒好,条条道道的各式要求已是为他拟好,似是笃定了他会做。
故他面无表情地问道:“府上善机关术的不止我,怎麽找我?”
谢珣从屉中拿出早前画好的暗格图纸,其上的机关位置留了白,“大哥设的暗格,这世上除了我,就只有大哥能打开。”
谢让不置可否,只是强调着:“既是暗格,所装之物则是秘密。”
谢珣淡然一哂,将暗格图纸递给了谢让,“我有什麽秘密,大哥还不了解?若有一日,我在这暗格里装了东西,那便说明,这个秘密是我愿意分享给大哥的。”
谢让端详着图纸上的样式,暗自规划着机关设置,随口搭了话,“我没有窥私的喜好。”
少年的唇畔当即微微勾起,含着得逞的小小狡黠,“所以这个暗格的秘密,不也还是只有我一人知晓?”
……
只如今,谢珣在暗格里装满了关于两年前秋日宴的东西,究竟是在查什麽?那次宴会,又发生了什麽他不知晓之事?
且凭着他过目不忘的记忆,白商所查的秋日宴名单与谢珣所写的名单相差无几,唯有的出入之处,则是沈晏如的父亲和姜留。
是谢珣有意将这二人剔除,还是另有隐情?
谢让将目光移向朱墨反複圈画的右上角,那是流岚宫荒废多年的园子。素日里无人接近那园子,就连秋日宴也不会涉及这园子附近,园子里更是杂草丛生,尽是荒芜。
也就是说,当日在这处园子附近,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值得谢珣如此在意。
每一张带有朱色路线的图纸旁,宾客名字下方大多皆作有标记。无论是何种路线的图纸,大部分宾客被谢珣画了小小的痕迹,其余小部分名字下方都是空白。
——谢珣在标记排除。
被剔掉的沈父和姜留二人,如果不是谢珣无意遗漏,那便是谢珣自己能够确认,他们当时就在园子附近。
思忖之时,谢让听沈晏如问道:“兄长,珣郎会是因为知道什麽秘密,被人设计灭口的吗?幕后之人能够进入国公府给珣郎下毒,以他的地位,自然也是能参加秋日宴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