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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如越听越觉古怪,磕磕巴巴地搭了话,“是,是吗?”
殷清思权当她难以置信,自顾自说了下去,“我还听说,那女子也在嘉宁公主林苑宴请的名单里,阿让还曾与她共浴汤池。”
沈晏如眨着眼,“还有……这种事……”
殷清思微微垂首,一副深以为然:“若非眼见,我也不知阿让遇着情事是这番模样。”
……
沈晏如听了半晌,也听出了这话里头的玄机。
谢让根本不曾有什麽心仪的女子,殷清思听来的谣言,尽数都是经由昨夜她与谢让之事后,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真假掺半的消息。
想来殷清思一早就问了谢让话,之后应是对谢让“不负责”的态度心切起来,这才根据林苑宴请名单的线索,从她沈晏如这里下手,欲得知女子的身份,好促成谢让的婚事。
殷清思言罢将话一转,“晏如,将来你若是相识了这个女子,也辛苦你帮阿让多搭些线。”
沈晏如暗自苦笑,她要上何处去找夫兄这个心仪的女子?
这女子压根不存在于世,殷夫人此番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似是察觉到她的为难,殷清思擡手挽着她的鬓发,柔声道:“你也不必多想,这府上人虽多,却没几个能贴心的,我也只是同你说说心事。听说下月你要回伏鹿山祭拜父母,以我的身份,我不便前去,届时晏如替我向二位告慰可好?”
沈晏如点点头,“夫人的心意,晏如一定带到。”
从雪亭回晓风院的路上,迎着凛冽的寒风,沈晏如漫无目的地走着。钱嬷嬷几次想要为她披上鹤氅,沈晏如都拒绝了。或许是想要维持这样冰冷清醒的感官,好让她理着思绪。
杂乱无序的事情桩桩件件缠绕于心,她说不清自己如今到底是怎麽了。
前些日她还只是想给谢珣报仇,等到仇恨了结,她只需一根白绫,即可赴黄泉与父母相聚;又或是在这样寻仇的路上,丢了性命她也不惜。可现在,她无形间和人世的牵连越来越深,好比殷夫人,又好比,谢让。
谢让……
沈晏如无声呢喃着这两个字。
平心而论,夫兄确实是个极好的人。这些日她欠下谢让的恩情,亦不是她一朝一夕能够还完的,这样想着,沈晏如心里的负疚感愈重。她何德何能,可以得来他这样的关照呢?
她擡起眼,不经意间瞥见了一抹沉重的玄青。
错落的松影覆在他挺拔的脊背处,一身玄青的衣袍利落整洁,褐色革带束出精健的腰腹,单是这道背影,不难想象其雄武之力。她盯着他的后背,忽的明了,这样深色的衣袍,即便衣下伤痕累累,也只会被人以为是沾了水渍。
顾及之前所想,沈晏如打算这阵子先行避开谢让,以免再度産生不必要的误会,她识趣地折过身,準备绕道而行。
却是天偏不如她意,沈晏如甫提起步子,谢让冷然的声线传来,像极了石涧流出的寒泉。
“站住。”
第34章 质问
脊骨如有寒风袭来, 沈晏如冷不防地打了个颤,就此顿在了原地。她只觉脚底踩着的像是泥沼,紧紧黏着她的鞋, 动弹不得。
沈晏如侧过身, 对步近跟前的谢让仓皇行礼, 小声唤道:“兄长……”
她挼搓着衣袖,将面容低垂了几分, 眼神下意识闪躲着谢让生寒的目光。不知为何, 她总觉得此时自己像极了做了亏心事的小贼, 被追赶来的正主抓了个现形。
谢让问道:“躲什麽?”
沈晏如视线飘忽至另处,“我,我瞧着那边的景色不错。”
她哂笑着擡起胳膊,虚将那处的小径胡乱指了指, 继续诌着话茬, “那里的路,路也宽些。”
眼前沉郁的影子岿然不动, 沈晏如等了半晌也未等来谢让的搭话,唯有凉风穿过枝头的响动,再无其他。垂散的衣裙来回晃动, 她盯着自己露出的鞋尖, 心底不由得有些懊悔, 自己这样的借口太过于拙劣, 怎可能在谢让面前蒙混过关?
她定是被风吹得糊涂了,才会想要编造出这样的话。
沈晏如暗叹一声,正欲张唇打破沉默, 却是冷风灌入喉咙,嗓子被刺挠得一痒, 她当即擡袖掩面咳嗽起来,“咳咳——”
她正是微睁着眸子,弓着腰轻咳之际,忽觉肩膀连着后背一沉。
本是被钱嬷嬷抱着的鹤氅已披在了她的身上,柔软的绒毛摩挲着她的面颊,顿时点点暖意融于颈间,发冷的浑身回了些许温度,她慌忙顺着鹤氅的衣缘抓住系带,擡眼正瞧见谢让紧皱的眉心。
沈晏如看出,他的神色带着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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