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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双眼里的孤倔,谢让忽觉自己错了。

若是他把她永远藏在自己身后,她迟早有一日,会挣开他庇护的一切,独身去寻求她想要走的路。届时,他再也挽回不了她半分,甚至只能眼睁睁看她走上绝路。

他记得,少时赴边关从军,他纵马山野,曾拾到一只受伤的雏鸟。

雏鸟的羽翼被猎人的箭矢射中,血流不止。受伤的雏鸟在血泊里拼死挣扎,不断挥动着染红的羽翼,奋力飞向长空,却又因伤得太重,它从半空坠落至泥泞,一次又一次。

许是被这雏鸟的倔性触动,谢让生了恻隐之心,将雏鸟带回了军营,悉心照顾。

不出几日,雏鸟就养好了伤,日日蹦着小爪在谢让的床头吱吱作声,一人一鸟,相处极为融洽。至少对谢让而言,这只雏鸟是他为数不多的相伴者。

那时军中养有猛禽,最喜捕捉体型弱小的鸟为食,谢让为防雏鸟会飞出营帐被猛禽所猎,他便亲手打造了一个鸟笼。平日他不在营帐中时,他会把雏鸟饲在笼中,以避危险。

但结局是,在一个鸣金收兵之夜,他回营发现雏鸟撞笼而死。

舅父告知他,这鸟生来不驯,只慕长空,哪怕会被猛禽捕食,它也不愿待在牢笼里,所以它才会选择一头撞死。

谢让对此无言。

今时眼前的沈晏如,和当初他拾到的那只受伤的雏鸟并无差别,脆弱,易碎,不堪一击。却是在她第一次做出反击时,谢让猛然回过神,她想要的,从来不是他身后的庇护。

谢让喉头动了动。

“只要是人,总有弱点。遇到想要反击的敌人,就需抓住他的弱点予以痛击。同样,人的欲望亦是其弱点,只要知晓他想要的,就能以此为饵,诱其上鈎。所以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沈晏如听谢让的嗓音掷地有声,于寂夜里字句清晰,她不禁恍了神。

谢让是在教她吗?

她明晰自己当下几斤几两,为谢珣寻仇一事,若没有谢让,她连幕后者的身份都不知要花多少时日才能查明。所以她一直想要找个时机与夫兄相谈,不论要她付出什麽样的代价,她都愿意。

上回在梅园时,谢让因自己提及了此事生恼,沈晏如便暂且按下闭口不谈。

可如今谢让愿意教她……

沈晏如按捺下略有激动的心,这证明她与谢让相谈的事能够迎来转机。

她正欲搭话时,声线却哆嗦得没能成音,“兄……”

谢让已是留意到她面色冻得发白,已无血色,往常胭红的唇瓣此时也变作了乌青,她身上的鹤氅微微颤着,襟处白绒抖着幽光。

他早察觉了她说话时声量偏弱,那娓娓之音散入夜色里,像是不经意越过寒夜的晚风。谢让本以为,她是因夜深人静才有意放低嗓音,今此看来,她分明是冻得厉害,以至于说话都勉强。

都这般程度了,她还在逞强什麽?

谢让将自己的软席往她那里挪了挪,坐在了她身侧:“冷的话,就靠过来。”

沈晏如看着身下的两张软席,紧挨得严丝合缝,她不禁回想起此前二人的亲密,亦如这软席相接交叠。羞臊之下,她急忙回绝:“兄长这……”

谢让稍一擡眼:“怎麽?我会吃了你?”

那冻得惨白的指节从鹤氅伸出,在眼前仓皇摇晃,她连连摆手否认:“不,不是……”

烛火霎时明灭,谢让直起身,不由分说地揽过她的肩,将她与冷如坚冰的墙体分开。

身处陡然一轻,她的鹤氅就此滑落,垂于腰间。

沈晏如只觉肩处的手掌有力而滚烫,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带着薄薄的茧摩挲着她的皮肉,略有麻痒。她还来不及惊呼,便见重重光影里,谢让褪下他的大氅叠放至她后背,垫在了墙边。

他躬身撚起鹤氅为她披上拢好,又坐下紧靠在了她身侧,与她一道背倚着墙。

“就这样。”

后背抵着的大氅尚有余温,许是厚度正好合适,她不再觉得这墙硌得难受。

还因男人的贴近,他的气息与温度相连袭来,落在身畔,如同蒙蒙细雨,携着暖烘烘的水汽,丝丝缕缕地黏腻在皮肤各处,身上的寒意渐渐退散了好许。

沈晏如蜷缩成一团,抱着双膝,将头埋进鹤氅柔软的绒毛里。

也不知是身子逐步暖和了,还是别的什麽缘由,她的脸似乎有些烫。

此番离得近了,身前的安神香又馥郁了几分,这香虽浓而不刺鼻,萦绕在周身各处,让她不知不觉也安下心神来。

沈晏如忽的想到,自己似乎从不知谢让常用安神香的缘由,且这香味自己第一次闻见时就觉熟悉。难道……从前谢珣也用过安神香?可记忆里,她不曾在谢珣身上闻到过。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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