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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让拧起了眉,有些不耐烦:“她无力行走,只能这样。”
“我记得吧,以前你查案的时候,也曾遇到受伤没法行走的女子,不乏瞧你谢大公子就想趁机贴上来的,你从没怜香惜玉过,”神医絮絮叨叨着话,“我知道你有时心肠不似外表硬,但和别人相处时的距离啊,能有天外之远。”
屋内烛火明灭,描摹出墙上的影子,二人的身形依偎交叠,胜似鸳鸯。
神医想起两年前,他第一次接到谢让的飞鸽传书,那信上邀他去梅园救一人的性命。只是那会儿他远在南岭的烟瘴地,隔绝了人烟,等接到信后,谢让言之人已救活,不必再劳烦他。
他觉得稀奇。
一来谢家势大,请来的大夫可解决大部分的疑难杂症,谢家甚至能入宫请命,得来宫里的御医诊治;二来谢无争从不相求于人,他曾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还谢无争人情的机会。
但近来,为了这个弟妹,谢无争竟反常得屡次相请于他。
这属实不应该……
只听身后衣裳摩挲的响动传来,谢让淡淡答道:“她不一样。”
“啥不一样?”神医碾着药粉,粗嗓刻意调侃着话茬,“长得更好看?”
谢让已是把沈晏如放至了软榻处,他怀里的温度渐渐褪散,连带着她身上的幽香离他远去,他动了动微曲的手指,此前紧抱着她的痕迹亦消于无形。
他沉声强调着:“她是我弟妹。”
也不知,他是说给神医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神医晃着配好解药的瓷瓶,目光逡巡于谢让的面庞,慢悠悠地道:“弟妹就能……”
却见谢让径直伸出手,“解药。”
“拿去拿去,”神医把瓷瓶塞给了谢让,闷声摆着手,“真没劲,跟你没话讲。”
谢让道:“多谢。”
神医鼓眼瞪着他,慢条斯理地收拾着用具。
心道,这想从谢无争口中撬出点什麽秘密来,简直难如登天。
***
微明的光越过窗扇,扑在暖黄的麻纸上。
沈晏如苏醒之时,脑袋仍是昏沉,口舌干燥得像是被火烤过。
她下意识呢喃着声,只听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嗓音喑哑,断不成音。似是她发出的动静不小,不多时便有人碎步走来,干燥温热的手掌小心扶着她的头,喂她饮了些许温水,烧灼感才减轻了不少。
沈晏如未能擡起疲惫的眼皮,只听钱嬷嬷搁置下瓷盏,在旁叹声说:“少夫人这昨日还好好的,怎麽一夜过去,反是有些发热了。”
昨日……
散乱的记忆一点点收拾聚合,半晌后,沈晏如始才想起,昨夜她不知中了什麽迷药,比之发热生病还要折磨。也因那等难熬的不适占据了所有感官,搅得她灵台不清,沈晏如只记得一些断续的画面。
似乎,她把夫兄当作了谢珣,主动迎合相拥……再之后,夫兄把她抱到了神医住的木屋,她烧成糨糊的脑子里,依稀记得当时神医在为她配制什麽药,她服下后才平複了体内的灼热,沉沉睡去。
今时清醒缓过神来,沈晏如回想起昨夜那些零碎的记忆,登时觉得脸颊发烫,羞赧不已。那会儿她意识不清,误把谢让当成了夫君谢珣亲近,如今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她还记得,夫兄应是因此动了怒。
当时他落在自己耳畔的嗓音如雷,异常灼烈,声声质问着她——他是谁。
夫兄也应当生气。
她是谢珣的妻,本该忠贞不渝,为谢珣守寡至终,却对谢让行了逾矩之举。况且抛开谢让是她夫兄这一层关系,像谢让这样清正自持的君子,平日不近女色,一朝被旁的女子“轻薄”,动怒也是情理之中。
最后夫兄也没有因生她的气而对她不管不顾,仍旧把她带到了神医那里,为她得来了解药。否则沈晏如还不知,昨夜自己将在药效里的煎熬多久。
想着这些,沈晏如对谢让的愧疚之意直抵心尖。
谢让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也一一记着。她本应知恩图报,却猝不及防地发生了这样的事。
沈晏如愈发觉得惭愧,暗自决定往后要同夫兄保持距离才是,毕竟男女大防,她最近和谢让之间委实过于密切了。虽说她心知肚明,两人之间清清白白,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她还是远离些为好。
思绪徐徐流转,沈晏如也一道回想起昨夜令自己不适的药。
那药令自己意乱情迷,从效用上看,疑似她知晓的□□。而自己平日用的药是神医开的方子,她服用了这些日也不曾出现过问题,唯有昨日商越携子登门致歉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