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着,沉默,只说:真好。
怎么了?
他笑:我妈就从没这样过,他们两个事业强人,从不会管我这些的。
想到了什么,她又问:我直接把你喊过来,你朋友不会说什么吧。
嗯,不会吧,或许确切来说他们也不是朋友,都是事业伙伴。
那他们
现在才想到这些?
她神色兀滞。
他又低了低头,安慰:没事,我跟人说了,都理解的。只是回头估计圈子里又该说,我跟人聚会准备谈工作忽然被一女生喊出去的事,可是吧,也不重要。生来平凡,做什么哪有那么多人管呢。
平淡的口吻,只有她才懂哪有那么容易。
顾谈隽是什么人,谈的是什么事,因为自己着急忙慌地去找就轻易搁下了,指不定回头又有什么损失。
温知予还是想哭,那会儿就在憋了,现在因为这些眼泪往下流拦都拦不住。
对不起,总是影响你,给你添麻烦。
她不是个喜欢给人添麻烦的人的,自己的事做不好,工作时间出这个事,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自己就算了还要给他带来麻烦,他明明那么耀眼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不麻烦。他说。
简短三个字叫温知予哭得更凶。
他在她面前蹲下身,轻叹,温知予,还没女孩子在我跟前哭这么多次呢。
她夹带哭腔说:梁萤,她不是吗。
她始终记得那天的视频。
他缄默片刻,说:你和她不一样。
她哭,是因为她性子就是爱哭,这么多年有点什么事情绪就容易失控。你不一样,你内敛,你把什么都藏在心里,什么委屈都一个人扛。别再这样了,都会好的,生活会好,妈妈也一定会好的。
她捂着唇,眼泪掉得更汹涌。
她真的不懂,为什么眼前的人会是自己喜欢的人。
他那么好,那么优秀,好到她这样一个人在他面前都只有自卑的权利。可哪怕是这样的人,也能对她那么温柔,鼓励她,给她勇气,妈妈生病,他也能切实地给出帮助。
她喜欢他,喜欢了十年啊。
温知予忽然想到自己黯淡的那些岁月。
十年暗恋,一朝遇见。
她是完美的人吗?她不是,她不能确定自己一定好到可以完全足够站在他身边,能要他也喜欢自己,可她能忍住吗,完全只跟他做朋友,做工作伙伴,完全收起自己的心思一丝一丝也不表露出来。
不行的,做不到。
哪怕是现在,她也为自己悲哀,悲哀这段感情注定不会见到天光就要破灭。
我害怕。她说。
害怕什么?
害怕亲人出事,害怕有人离开自己。
嗯。他想了想,说,都是这样的,我也怕,那能怎么办呢,没有办法,温知予,我们要做的就是静心等待,顺其自然。
或者实在不行,那就在心里许个愿吧。许愿温知予的妈妈,永远平安健康。
她只看着他,眼泪流得愈凶。
他刚想说怎么越安慰还越哭急了呢,结果话还没出口,眼前的姑娘突然抓住他衣服,倾身栽入他怀里。
腰被环住,女孩身上柔和又宁神的气息清晰传进鼻息,不仅是那一刻突如其来的亲昵的拥抱,也有从他鼻尖一秒绕过的软发。
她抱住了他。
顾谈隽要说的话愣了两下。
第19章
而温知予,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鼓起勇气。
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气息、温度,她紧抓着他腰间的衣服,整个手都在抖。
感受着这个并不亲密, 却真实存在的怀抱。
对不起, 顾谈隽,真的对不起, 可是我真的很难过。她语无伦次地说着。
她怎么敢的啊。
可她就是这么做了。
就当她是情绪上头一时难过做出的冲动行为,无关其他,就当是, 稍微破的那么一点点例。
顾谈隽其实有点意外,温知予不是那种会很主动的姑娘的, 他清楚这点, 正因为太清楚这点所以一瞬间才无从反应,否则要一般人他可能直接就条件反射推开了。
没想过她会这么突然。
等回过神, 这姑娘早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她一直说对不起,顾谈隽无处搁置的手只顿,低头,看到那张纯白的脸微微泛红,湿润眼眶打转着泪水,如檐下春雨,落寞潮屿。
委屈得紧。
顾谈隽不太喜欢和别人随便亲密的。
以前也有女生想抱他,短暂确认过关系的女友也好, 在酒吧里企图猎取对象的异性也罢,想抱、想靠, 或是怎样, 经常有, 他嫌烦。
不太喜欢把思想放儿女情长上, 他不喜欢听人哭哭啼啼,觉得多余。
可现在又不觉得温知予哭有什么。
平时越内敛的人,突然转变起来才会越叫人惊讶。
他觉得,这姑娘太软了。
软得好像在哪都要受委屈,都要受欺负,明明人前那么不亢,在他面前又这么脆弱。
没事的。他说。
低头,本来是想推开她的,又停滞了,静默片刻,手无声收拢了些,轻哄:别哭了,会好的,先稳定一下,好不好?
声音跟他和别人说话的平和温柔无两样。
他就这样抱着她。
庾乐音他们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听他们说顾谈隽准备去聚会的半路上被人喊走去医院,轿车也没开很是着急,他们得知消息的时候全惊讶了。
正好是也约了场子准备晚上去蹦迪的,一听说了,又看顺道经过三医院,想着顺道来瞧瞧。
没想到,哪是着急啊。
一来就瞧见声名在外的顾公子在走廊抱着人姑娘的样子。
庾乐音我操了一声,回头推着旁边朋友赶紧回走。
江瓦:干啥啊。
庾乐音:你他妈自己看。
江瓦回头看了眼,也看见了,神情迥异。
顾谈隽啥时候谈女朋友了?
我他娘的怎么知道。
哦我记起来了,就之前那个你们说被他举荐的?
庾乐音不吭声,心里也在琢磨。顾谈隽这种清高性子不喜欢就真的不喜欢,当初对做游戏的那姑娘也不过是公事,赏识。
现在看,不是吧,哪有赏识是抱在一起的啊。
庾乐音就帮着不清不楚地嘟囔了句:不是。
江瓦眼睛快眨得眯起来了:他新看上的??
庾乐音也不好说。
觉得顾谈隽不至于,不至于就这样瞧上一个人。
可又想到他这些天的态度,嘶声:可能还真有戏。
温知予哭了好久,直到有人过来,咳了两声。
她见到是谁,坐直身,抬手抹眼泪。顾谈隽看到他们,收手,起身,手揣口袋里,神情淡色像没发生过。
怎么回事?庾乐音过去问。
顾谈隽说了:生病。
毕竟人家家里私事,没具体提,就发生的事情简单讲了几句,朋友也就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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