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2)

他收回视线,匆匆回了下人院。

这个点许多下人都干完活儿了,也有累了一天不爱看热闹的,全在屋里歇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叔端着盆,在水池边淋脚,脚上淌着血。

“叔,您怎么了?”常久过去问。

“今天去买了几把斧头,没拿稳,不小心砸地上了,”林叔有些心有余悸,“幸好是没砸脚背上。”

常久蹲下去看了看,脚掌边缘开了一道裂口,“您这不去治啊?”

“坏不了,一会儿包一包就行了。”林叔说。

“哦,”常久抬头,“林叔,窑子是什么地方?”

屋里出来一个年轻力壮的长工,手里拿着水盆,一听就乐,“嘿!你小子,毛长齐了没,就惦记上窑子了!”

“谁!”屋里又有男人喊,“什么窑子?”

女仆屋里传出厨房大娘的骂声:“一帮不要脸的贱种!十块大洋都掏不出来!还妄想上窑子!”

男人隔着屋子跟她对着骂:“不上窑子上哪儿,憋得慌呢,您伺候我呀?”

两个人骂得这样难听,但整个下人院不管男女全笑了,林叔也跟着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常久茫然地看着他们乐。

林叔包好脚,正打算关灯,转头一看,常久还在床铺上做纸扇,“大晚上做什么扇子,少奶奶那儿也不是没有。”

常久黏好扇面,轻轻扇了一下风,“少奶奶那儿的扇子太大了,上课藏不住,得做个小的,才好帮小少爷扇风。”

他性子耿直,总是兢兢业业做事,觉得事情做好了,挣钱是应该的,但这世上偏不缺小人。

第二天,常久就发现张鸿业不搭理他了,阿全把书包往他手里一塞,一脸得意。

常久没表态,上课还是悄悄给张鸿业扇风。

张鸿业看了他一眼,眼里有些迟疑,但还是没和他说话。

小孩子都偏听偏信,张鸿业不光听阿全的,还听学堂小朋友的,哪怕是只鹦鹉,烈日炎炎在他面前嚷两句下雪了,也会真跑出去看雪。

这个时候,如果常久也是心机深沉、能言善道的,他一整天都在张鸿业身边,大概率能掌控张鸿业的言行。

可惜他不是,他向来老实安静。

做奴才,又老实,必然要受欺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几天,老先生搞了个测验,叫学生默写。

张鸿业背书不认真,默写一团糟,而常久的发挥一如既往,两人又被老先生拎出来对比了一番。

下课后,李峰嘲笑:“张鸿业,你听先生说了吗,你还不如奴才!”

“先生才没那么说呢!”张鸿业急着说,“先生只说他比我聪明。”

“先生就是说你不如奴才!”旁边一个小孩儿奶声奶气喊,“你还没有奴才聪明,常久要骑到你头上去啦!”

“才不会呢!”张鸿业喊。

他要罚抄十遍,心里不高兴,想起阿全说,这都是常久故意要把他比下去,当场就生气了。

“常久!你为什么要把我比下去!”张鸿业质问。

常久顿了顿,“黄桃姐让我给你当榜样。”

“张鸿业,你还要奴才给你当榜样!”李峰笑了起来,“你也要当奴才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要!”张鸿业抄起本子砸向了常久,“我不要,你给我跪下!”

“磕头!”李峰拱火。

“磕头!”张鸿业跟着喊。

常久坐在座位上,脊背挺直,仿佛没听见。

就连张徐氏都没让他磕过头,他不是张家的家仆,说到底,连个短工都算不上,凭什么要给张鸿业磕头。

“你看,他根本不听你的话!”李峰说,“他根本不把你当主子。”

“常久!我要你给我磕头!你听不见么!”张鸿业气愤地说。

常久捏了捏笔头,咬着牙。

张鸿业非常生气,“你根本不听我的话!我要回去告诉娘!我要把你换了!我要让阿全来陪我!”

常久腾地站了起来,椅子哐当摔在了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鸿业一个哆嗦,“你,你干什么?”

“他要造反!”一个小孩儿抹了抹鼻涕,“张鸿业,你家的奴才要造反啦!”

“你敢!”张鸿业一拍桌子。

常久踢开椅子,看了看他,跪下去,冲他磕了个头。

“他真磕头啦!快来看!常久磕头啦!”

“奴才给主子磕头啦!”

“狗奴才!”

学堂里的小孩儿都新奇地围过来,一时间嬉笑不断,只有常久拳头攥得发青。

“狗奴才,”那个流鼻涕的小孩儿走上前,轻轻踢了常久一脚,“你会不会学狗爬?”

“不会!”常久抬头吼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凶什么!”那小孩儿吓了一跳,“张鸿业,你家的奴才敢凶我!”

张鸿业看着常久暴怒的脸,有点儿怕,“常久,你,你起来吧。”

“让他爬,”李峰指着他,“你没看他脾气大得很,就该搓搓他的锐气!奴才就是狗!不能惯!”

“不能惯!”几个小孩儿蹦着起哄。

常久还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呲着牙,脑袋嗡嗡的,恨不得把这些人全杀了。

“不行,常久,你起来。”张鸿业说。

常久一怔,绷紧的胳膊软和下来。

“起来吧!”张鸿业从椅子上下来,把他扶起来,虽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但对于常久来说已经够了。

李峰嘘了一声,“什么嘛,还以为多听话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尽管没有爬,跪也是真跪了,学堂里的孩子把常久划分成了单独的一个物种,做没做过主子的,都要学着李峰的样子,到他面前抖威风。

每当老先生在课堂上夸常久,底下就是一片嘘声,次数多了,老先生也不夸了。

课余时间,常久还是他们最好玩的玩具。

李峰他们会借着找张鸿业玩,把常久当靶子,拿沙包扔他,拿纸团丢他,丢完了叫常久去捡。

张鸿业最爱玩了,只顾着开心,完全没注意到常久的脸色有多难看。

常久还给他们擦过鞋,那是一个雨天,张鸿业的鞋脏了,他蹲在地上帮张鸿业擦。

李峰见了,也脱了鞋丢过去,使唤他擦,旁边几个小孩儿也跟着丢。

他们就坐在那里,看着常久一只一只地擦,享受着做主子的乐趣。

常久擦到老先生进门都没擦完,老先生恨铁不成钢,便叫常久拿着鞋出去擦。

时间长了,常久有些受够了,等来等去,终于等到了张进,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少东家。”

张进提着一只鸟笼,和张徐氏站在廊檐下,“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东家,我手好了,我去您铺子里做事吧!”常久说,“我不想做下人了。”

张进一挑眉。

不等他出声,张徐氏先开口了:“你这是觉得我苛待你了?”

“没有,”常久急忙说,“少奶奶待我好,可我不想上学了。”

张鸿业看了看他,跟着喊:“我也不想上学!”

“你又发什么神经,”张徐氏一偏头,“黄桃,带小少爷去屋里。”

“我不想上学!”张鸿业闹了起来,“我讨厌上学!”

黄桃不由分说把他抱走了,离了好长一段路还能听见张鸿业嘹亮的哭声。

张徐氏头痛地收回视线,看着眼前这个还算满意的书童,“你原本也不是去上学的,原本便是去陪小少爷的,不爱学就不学了,陪好小少爷就行。”

“可是,”常久忍不住,“我上学不痛快。”

张进笑了,“你到底是来挣钱的,还是来痛快的?我还记得在码头见你,你那手都要残了,怎么不见你说不痛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常久不说话了,做书童的确是清闲的。

张进捏着一根签子逗鸟儿,“书铺的伙计累死累活,一个月就四百个铜板,像你这样不识字的,顶多给你三百个铜板,你真想好了?”

才三百个铜板?

常久吃惊地抬起眼,吃惊之余还意识到一件差点儿被遗忘的事——活儿没那么好找呢。

不得不说,给张鸿业做书童,挣的还是非常多的,一块大洋能换一千个铜板,老太太和少奶奶都赏过他两块了,他平时去学堂,还管张鸿业的钱袋,一摸就是一大把铜板,他可以任意给张鸿业买糕点吃。

“还去吗?”张进看向他。

常久摇摇头,“不去了。”

月底还得给娘送钱呢。

“鸿业岁数小,娇生惯养的,不如你懂事,”张徐氏声音温柔,“要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别往心里去,黄桃买了一盒红糖酥,你去找她拿一份吧。”

常久点点头,“谢谢少奶奶。”

看着常久进了屋子里,张徐氏道:“这孩子,平时也挺用功的,怎么突然就不想上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进看着鸟儿,“八成受欺负了,回头再给他拿点儿赏钱吧。”

再晚些时候,张徐氏旁敲侧击问了张鸿业,这才知道,阿全还给张鸿业灌输了这么多歪理,当下便觉得不能再留人。

“你少听阿全胡扯,”张徐氏说,“常久待你用不用心,你自己不知道吗?”

张鸿业当然不知道,“他哪里用心了?他还想把我比下去呢!”

“你那是给他一个人比下去么?”张徐氏有些难以忍受,“你那是给你们一个班都比下去了。”

张鸿业涨着脸,“可他是奴才!做主子的怎么能叫奴才比下去!”

“那你就给我用功啊,你光叫他让着你有什么用?”张徐氏戳了戳他的脑门,咬牙切齿,“往后不许再叫常久在外面跪,听见了没有!”

张鸿业不满地哼了一声。

“小少爷,”黄桃把他拉过去,蹲到他面前,好声好气哄道,“你看少奶奶,从来不叫我跪的,主子大度,做下人的才忠心呢,你不想常久对你忠心一些吗?”

张鸿业别开脸。

“你不用哄他,这猪脑子,听不懂人话。”张徐氏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黄桃朝她笑了笑,凑到张鸿业耳边说悄悄话:“你看,你第一天上学,还是常久替你挨的罚,是不是?你上周作业没写完,还是他替你写的……”

“是吗?”张鸿业把脸转了过来,“啥时候?”

“嘘,”黄桃压低声音,“这事儿可不能让少奶奶发现了,写那个‘善’字的时候,我分明看你少写了好几个字呢。”

张鸿业一捂嘴巴。

“常久冒着挨罚的风险替你写的呢,”黄桃说,“这还不叫真心呀,叫少奶奶发现了,饭都别想吃了,阿全都不敢替你写,是不?”

张鸿业点点头。

“所以别叫别人欺负常久了,嗯?”黄桃蹲在地上,嘀嘀咕咕哄了他小半天,总算把人哄好了。

张鸿业喜不喜欢一个人都是写脸上的,第二天,从屋子里一出来,马上牵住了常久的手。

常久很吃惊地看了他几眼。

不过这晚来的亲近没什么用,学堂里,欺负常久已经形成了一股风气。

欺负人都是很快乐的,做主子更是快乐,小孩儿又没什么自制力,自然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本加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鸿业想拦,已经拦不住了,气得跟李峰绝交都没拦住。

那天老先生在课堂上教“犬”子,李峰马上喊道:“我知道!这是常久!”

一时间哄堂大笑,老先生气得发抖,怒冲冲走下讲台,拿戒尺指着他:“给我站起来!”

“站起来!”张鸿业喊。

李峰一哆嗦,梗着脖子喊:“我也没说错呀!”

老先生头一回发这么大的火,当众打了李峰二十手板。

李峰被打哭了,其他小孩儿也不敢笑了,但这并不足以让常久解气。

常久心里一直是有火气的,在与日俱增的压迫下,日复一日地膨胀,终于膨胀到无法压制。

他看到李峰去上茅房,头昏脑胀跟了上去,当时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

直到他看见茅房只有李峰一人,脱了裤子正在撒尿,旁边有一桶上好的粪水。

天时地利人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常久脑子里没经过任何思考,抱起恭桶就泼了过去。

李峰背上一湿,震惊地转过头,面色大变,“狗奴才!你敢泼我!”

“老子还要打你!”常久响亮地回了一声。

常久高高举起恭桶往前一砸,正砸在李峰的脑袋上,听着那“哐当”巨响,从未觉得如此解气!

他是不怕脏的,不等李峰提好裤子,又一脚将李峰蹬进盛满了尿的木桶里。

尿液飞溅出来,泼得茅房里到处都是,李峰屁股嵌进了木桶泡着,常久往他腰上一坐,“你才是狗!你才是奴才!你给老子学狗爬!你爬不爬!”

“我不爬!我是少爷!你才是狗奴才!”李峰起不来,大吼着还手。

常久举起拳头,脑子里闪过无数黄跛子殴打李寡妇的画面,登时像打通了任督二脉,冲着糊满尿的脑袋狠狠挥落。

他打小就力气大,李峰即便身板壮实些,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何况常久发起火来如同疯狗一般,双眼通红,拳拳到肉,没几拳李峰就被打哭了。

老先生闻声赶来,见到茅房里的景象,怒不可遏:“你们在做什么!都不想念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常久举起的拳头僵在了半空。

他瞪着李峰惨烈的脸,猛然清醒。

张徐氏万万没想到,头一回上学堂领人,领的竟是常久。

常久湿着身子,耷拉着脑袋,站在厢房外面,浑身散发着恶臭,看着已经哭过了。

张徐氏皱了皱眉,有些厌恶。

常久自是看出来了,噗通就跪了,脑袋磕得砰砰响,“少奶奶,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墙角探出几颗小脑袋,“狗奴才!狗奴才!狗奴才给主子磕头啦!”

“狗奴才!”李峰忍不住上去踹了一脚。

常久这下没能再还手,一个劲地磕头。

“闭嘴!”老先生转头呵斥,“都给我回去背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颗小脑袋同时一缩,没一会儿,又从墙角探出来,双眼亮晶晶的,“略略略狗奴才!”

老先生举着戒尺大步过去,顽童们一哄而散。

常久脊背颤抖着,额头砸在地上,再没能抬起来,牙龈被自己咬出了血。

他心里有一团火在挣扎,在怒吼,火苗几乎要窜出牢笼,但他拼命压制住了。

你得挣钱,他大声告诉自己,你得挣钱!

你即不姓张!也不姓李!你甚至不姓吴不姓王不姓林!你姓常!你得挣钱!你得挣钱!你得挣钱!

常久来张家的时候,内心充满希望,这样气派的人家,巴掌大的白馒头,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绝望。

明明能吃饱了,能穿暖了,也不用挨打受伤了,却觉得比骨头碎了还要疼。

张家活生生把他的灵魂碾碎了,要他变成一头畜生,和他住一个院里的那种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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