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常久忙道:“我有大洋呢。”
“你傻呀,”黄桃说,“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在外面少用大洋,容易叫人宰,没准儿手都好了,别人还骗你吃药,等你发了月钱还我吧。”
张徐氏第二天就带着张鸿业去各个铺面查账了,没给他出去玩儿的机会,阿全没能跟着,常久跟着。
查到成衣铺子,张徐氏想着给儿子买两件低调的衣裳,免得和同学格格不入,刚拿着一件天蓝色长衫要往儿子身上试,余光扫过常久。
常久身上还是那件家里带出来的衣裳,灰黑的麻衣,打满补丁,布丁缝线还有破口,这天气穿有些热,便挽了袖子。
张徐氏皱了皱眉,“黄桃,给常久挑两件,去学堂不能穿成这样,先生会不喜欢。”
“哎,”黄桃拉着常久往另一头去了,“小崽子,你可真是命好。”
常久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局促地看着眼前一排不适合干活儿的长衫,“我不用……”
“没听少奶奶说么,先生不喜欢,由不得你。”黄桃兴致勃勃地挑选起来。
常久想起了,徐先生也是穿这样的衣裳,徐先生就是先生,于是他看着长衫的眼神带上了渴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等的,”黄桃动作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得避开小少爷的颜色样式,穿一些衬小少爷的。”
常久穿什么都不可能衬小少爷,小少爷太圆了,活像个倒立的不倒翁,而且常久个子高些,长相好,收拾得体面点儿,寻常人一眼就先看见他。
黄桃犹豫片刻,拿了一件土黄的,一件浅青的,还大一码,显得常久黑一些,邋遢些,不容易抢小少爷的风头。
少奶奶希望小少爷和同学一样,不代表希望小少爷和下人一样。
她刚要解释自己的良苦用心,就见常久低着头,爱不释手地摸着新衣服,“真给我吗?不会从月钱里扣吧?”
黄桃看了他一会儿,难免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心里一软,“不会,说给你就是给你的,这一间铺子都是少奶奶的,还能惦记你这两件衣服?”
“谢谢少奶奶。”常久笑着抬头,很是欢喜。
“看好小少爷就行了,”黄桃嘱咐,“别让小少爷在学堂受欺负,也别叫坏孩子带着他瞎玩儿。”
“嗯!”常久点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张徐氏不是小家子气的主人,除了衣服,其他上学要用的东西,他和张鸿业用的都是一样的,书包就是随意买的了。
张鸿业头发长了,张徐氏让他俩一块儿去剪头,务必给先生留个好印象,自己则坐那儿烫头发。
男孩子剪头快,外头又是热闹的商业街,张鸿业是坐不住的,吵着要出去玩儿,张徐氏让黄桃带着他去,商业街乱,怕常久看不住。
“来了有几天了,感觉张家如何?”张徐氏问。
常久站在一旁,“张家特别好。”
张徐氏闭着眼哼笑,“哪儿好了?”
“吃得好,睡得好,还有赏钱,”常久看了看她,如实说,“少奶奶还给我买东西。”
张徐氏笑了笑,“既然好,你就踏实待着,陪好小少爷,不过,倘若小少爷的想法和我的相悖,你得听我的。”
“明白。”常久说。
“这话你就不要对小少爷说了,”张徐氏说,“正是没脑子的年纪。”
不知道黄桃对张鸿业说了什么,张鸿业回来忽然冲常久笑,手上拿着两串糖葫芦,要给他一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常久忙摆手。
“快拿着,”黄桃笑着说,“我都吃过了。”
“就你嘴馋,”张徐氏嗔怪,“也不担心胖了嫁不出去。”
“我才不嫁呢,男人哪儿有少奶奶好,”黄桃哼声,“这辈子赖定少奶奶了。”
“我也不嫁,这辈子赖定少奶奶了!”张鸿业扑到张徐氏怀里,脆生生喊。
“你个傻子!”张徐氏忍俊不禁,“我的天呐,我怎么生了个傻儿子!真要命了。”
常久拿着糖葫芦,看着他们笑闹,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娘和姐姐,虽然他们一家比较穷,但他们也有过这样的光景。
他心里有些发酸,也不知道娘和姐姐怎么样了。
常巧暂且不谈,李寡妇的病,全靠药吊着。
徐轻尘回桐乡之后,坐牛车去了一趟石村,见那女人,形容枯槁,脸色都有些发青了。
他去的时候,好几个村妇正在槐树下扯着嗓子冷嘲热讽,这是李寡妇每天都要捱的酷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让她嫁过人,为了一个容身之处又跟了黄跛子,谁让她的闺女,勾着有妇之夫一去不回。
徐轻尘到了,才发觉不妙,李寡妇这名声,他一进去,恐怕要遭殃,于是只能在外面喊。
“常夫人,常夫人您在吗?”徐轻尘连牛车都没敢下,直接喊,“我帮您儿子送药钱来了。”
“哪儿有什么常夫人,我们村没有姓常的,只有一个婊子!”一个圆脸黝黑的女人喊,“这一家就只有婊子!”
徐轻尘微微蹙眉,朗声:“常夫人!”
李寡妇家的院子,只有院子,没有院墙,李寡妇一开门,徐轻尘便看见她了。
女人披着一头打结的长发,眼窝深陷,双目无神,衣服挂在身上晃荡,领子也不扣,看起来像个疯子。
她走路已经十分吃力,这么几步,都开始喘气了。
徐轻尘心里有了底,垂了垂眼,温声问:“常夫人,您可方便走动?要是不方便,我直接拉您去医馆。”
“不用,我走得动,”李寡妇站不住,撑了下牛车,看着他,“我儿子怎么没回来?”
“他近日忙,新找了个看书铺的活儿,还得学认字,”徐轻尘从怀里摸出钱袋子,“您放心,他好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李寡妇迟疑地接过钱袋。
“晚辈徐轻尘,”徐轻尘颔首,“沙溪的教书先生。”
这话一出,槐树下面竖着耳朵议论纷纷的妇女全没了声音,皆是一副惊愕的表情。
“你就是徐先生?”李寡妇眼睛睁大了。
徐轻尘点头。
李寡妇眼里忽然冒出一道光,抓着他的胳膊就要下跪。
徐轻尘马上跳下牛车,一把扶住了,“常夫人,您有话吩咐,晚辈听着。”
“徐先生,当初真是多谢您了,谢您救我一条命!”李寡妇紧紧盯着他,用力攥着他的胳膊,颤抖的十指陷进衣袖里,指节都发白了。
徐轻尘瞬间明白常久拿他的钱做什么去了,“都是缘分。”
李寡妇情绪愈发激动,抓着他不肯撒手,“我家就这副光景,连口米汤都招待不起,我……我没什么能报答的,往后,往后就叫常久给你做奴才可好?”
这哪是想让常久给他做奴才,分明是冲着他徐先生的名头来的,托孤可是一件大事,徐轻尘应承不起,何况他们不过两面之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常久勤快懂事,在新东家那里做得很好,您对他尽可放心。”徐轻尘安抚道。
李寡妇知道他比黄富贵靠谱,只把他当救命稻草:“徐先生,您一定答应我,一定答应我,您也说阿久勤快懂事,您不如认了他做干儿子……不不不,您就让他做奴才,就做奴才,什么都行的,您管管他,帮他娶一房媳妇,我谢谢您!我死了我都保佑您!”
“常久能靠双手生活,何必给人做奴才,”徐轻尘万不敢应,“常夫人,您对他要有信心。”
“不是啊,”李寡妇盈上泪,一脸凄苦,“我活不了几天了,我怕他一个人,将来一个人,冷暖没人过问,太可怜了。”
徐轻尘默了片刻,“我记得,他有个姐姐?”
“那个死丫头!”李寡妇顿时哭了出来,这张干瘦的脸一做大表情,瞧着更像疯子了,“别提了,我全当没生过,徐先生,您行行好吧,管一管我儿子,我下去给您徐家的先人当牛做马去!”
“常夫人千万别说这话,”徐轻尘看了看她,还是心软了,“等过些日子……”
等您西去了。
“我收他做我的学生。”徐轻尘说。
“好!好!学生也是好的!”李寡妇大喜,马上把钱袋塞了过去,“这,这就当给他交学费了。”
“常久能挣钱,您不必担心学费,”徐轻尘推了回去,“吃饱穿暖,下个月常久还要回来的,一个孩子在外打拼本就想家,您再过得不好,更没心思做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下个月回来吗?”李寡妇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恐怕也知道自己不成人样,“哎,我知道了,我晓得。”
徐轻尘是不会赶牛的,送他来的是沙溪村一个老汉。
回去的路上,老汉带着私心问:“徐先生真要收李寡妇那孩子?”
徐轻尘掸了掸腿上沾的灰,“交了学费,学堂肯定是要收的。”
老汉了然地“哦”了一声,“是这样,我说呢……”
县城的小学九月才招学生,不过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会把孩子先送到小学堂认认字,熟悉熟悉寒窗的感觉。
这些头一天上课的小孩儿,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身边都是陌生的人,没等先生来,就已经哭上了。
张鸿业被迫起了大早,本来就委屈,一听有人哭,立马跟着嚎上了。
常久算这里头最大的孩子,半点儿不明白为什么要哭,“小少爷,您哪儿不舒服吗?”
“我,我想睡觉!”张鸿业嘹亮地喊。
刚喊完,老先生一手书本,一手戒尺,精神矍铄进门了,眼风一扫,精准落在张鸿业脸上,“哪个想睡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鸿业哪里受过这样的惊吓,瞪着眼睛打了个嗝,满脸惧色。
“说,”老先生用戒尺敲了敲讲桌,“哪个想睡觉!不说就集体站着上课!”
眼看着旁边的小孩儿马上要指认,常久只好站起来,“先生,是我,昨儿没睡好,我一个人站着上。”
张鸿业转头看着他,装满泪水的眼里尽是崇拜,这一瞬间都想喊他一声大哥。
怪不得黄桃姐姐说常久是他的御前侍卫呢,真是太英勇了。
老先生眯着眼睛看了看他,“你出去上。”
常久愣了愣,“为什么?”
老先生没说话,只盯着他。
常久憋闷地叹了口气,亏他还特意换了新鞋,这下好了,新鞋也得陪他一块儿丢人。
他刚拿好课本,张鸿业就探过了头,“常久,多谢你了,回去我会跟娘亲说的。”
常久缓慢地转过头,“您还是别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去!”老先生猛地拍桌。
常久一哆嗦,飞快跑出去了。
老先生讲课,之乎者也还是掺杂得多了些,底下的学生大都迷糊一半,懂一半,更有甚者,像张鸿业这样悟性比较差的,从头迷糊到尾。
常久年纪大,懂得自然多一些,虽然第一天上课就站在外面,有些失落,不过还是认认真真透过窗户,看老先生在黑板上写字。
六七岁的小孩儿屁股都有些痒,一开始还忌惮先生不敢动弹,到后面就控制不住了,还有起来要跑的,老先生戒尺一拍,又能老实一阵子。
老先生转过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常久总会透过这件长衫,幻想徐先生站在讲台上的模样。
徐先生那样温柔的先生,肯定不会用戒尺打学生。
艰难地捱到了放学,张鸿业险些喜极而泣,蹦蹦跳跳飞快往家里跑。
常久背着两个书包,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进了张家大门,就有下人唤张鸿业去膳堂吃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常久先把书包送到后院才去膳堂,一到场就看见张鸿业窝在老太太怀里痛哭流涕。
说先生如何严苛,说学堂的椅子有多硬,当然还嘴上没把门地说了常久替他罚站的事。
张鸿业是好心的,他的原话是:“要不是常久,我今天就得罚站啦!我不过喊了声想睡觉,先生就要罚我!”
常久迎来了第一次家法。
中午没有他的饭了,他饿着肚子,跪在阿全跪过的位置,张徐氏没有责骂他,但饥饿使人清醒。
“你个傻子,做什么替小少爷罚站,”黄桃说,“少奶奶本就希望小少爷能磨磨性子。”
“小少爷若真挨了罚,我就不用挨罚了么。”常久问。
黄桃默了一会儿,蹲在他边上,“罚也是要罚的,不过介时罚你,是因为心疼小少爷,要找个人出气呢,不是怨你,小少爷已经到要学规矩的年纪了,少奶奶自己不忍心教,想让先生教,明白吗?”
常久抿了抿唇,忍不住有些嫉妒。
黄桃又说:“少奶奶最担心的,是你像阿全一样,只知道包庇小少爷,罚站这样不痛不痒的事儿,你让小少爷挨了最好,再不济,回来了,抢在小少爷前头,先去找少奶奶说了,没准儿有饭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白了,谢谢黄桃姐提点。”常久闷声说。
黄桃笑了,“我看你怨气大得很。”
“没有,”常久憋闷地说,“我只是……”
“别有不该想的念头,”黄桃拖着腮帮子,“人各有命呢。”
常久点点头,“我知道的。”
“我往你书包里塞了云片糕,藏着吃吧。”黄桃说完便起身走了。
要说张鸿业在学堂那一瞬间想喊常久大哥,那常久这一瞬间,就很想喊黄桃一声姐姐,同时,无比思念亲姐姐常巧。
过去只有常巧会这么对他,每次被李寡妇罚,常巧都会偷着给他拿吃的。
常久想找姐姐了,可他不记得那个大户人家姓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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