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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的,明日去马车上补觉就好了。”姜荔雪说,“七皇叔快回帐篷里安歇吧。”
谢瞻拂了拂身上的草屑,看了她一眼,便回帐中去了。
旁边的护卫们为了避嫌,喝完汤后便都起身去巡视了。
姜荔雪百无聊赖地坐着,将天上的月亮都快看出窟窿来了,便转移了目光,漫不经心地去看别处。
深沉的夜色被月华笼罩着,草丛间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在那片苍黑的树林中,姜荔雪瞧见一个黑色的身影。
隔得远,她辨识了好一会儿,才确认那确实是人的身影而非树。
他应是环臂靠在树上,颀长的身影看着有些眼熟。
姜荔雪问护卫可瞧得见那道身影。
护卫道:“那是暗卫……”
他们一直藏身于暗处,像鹰隼一样安静地观察着,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他们总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姜荔雪越看,越觉得他是那会儿帮自己吸毒血的那个人。
他既吸了毒血,不晓得有没有喝一碗清毒的药?
她又去问护卫,护卫回答没有,暗卫里并没有人受伤,也没有人来讨那清蛇毒的药。
姜荔雪去看那熬药的瓦罐,尚还有些药汁,于是架在勾火上温热了一番,盛出来亲自端去找那个暗卫。
那人见她走近,似有些惊讶,环着的手臂放下,往后退了两步后,又站着不动了。
姜荔雪端着药,与他表明来意:“你那会儿帮我吸了毒血,我担心你会沾染上那蛇毒,这是清毒的药,你也喝一点吧。”
他怔忪了片刻,才接过碗去,低声道:“多谢。”
姜荔雪等着他喝完好将碗拿回去,却见他执着t碗迟迟没有要喝的意思。
“你怎的不喝?是太烫了麽?”她擡手去试了试那碗的温度,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托着碗底的手指,一触即离,她也并不在意,“还好,不烫了。”
他恍若才回过神来,立即背过身去,取下面巾之后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而后重新将面巾拉到鼻梁最高处,一张脸又隐入了夜色之中,才转过身来,将碗递给她:“多谢良娣。”
他既喝了药,姜荔雪便也没有久待,这便转身要走。
可走了几步,却又停下脚步,眸带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而后转回身去又走了几步,複又停下回头看他,目光更甚方才。
第三次回头时,她干脆重新走回他的面前,与他坦言:“我觉得你的眼睛很像一个人,你可以让我多看一会儿吗?”
他一慌,下意识的去拉脸上的面巾,若是可以,他倒是想把这双眼睛也一并遮住了。
可又忍不住问她:“我的眼睛……像谁?”
“像一个故人。”
“你……很想念那个故人麽?”
姜荔雪笑笑:“倒也没有,只是偶尔会想起……”
“譬如……”
“譬如方才那锅蛇胆汤,若是他来做,味道定然会好很多。”
呵,还是那麽馋,就知道吃。
姜荔雪见他眼眸中泛起丝丝缕缕的笑意,愈发像那个人了。
那个人以前便有几分吊儿郎当的,眼眸常含笑意,但那笑意似乎又没有到眼底,带着几分凉薄,几分调侃,几分不屑一顾……
从前在司膳司与他在一处时,偶尔也会纳闷一个厨子身上怎麽会有这麽奇怪的气质,后来得知他是暗卫才明白,武功高强的人身上大抵都会有几分傲气。
可惜那人不在了。
姜荔雪巴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唏嘘叹了口气,端着碗怅然若失地走了。
她这一次再也没有回头。
袁今安擡手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有隐隐作痛的伤口,还有如同擂鼓的心跳……
这丫头好像比以前更好看了。
没人提醒过她,不能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看麽?
*
进入抚州的前一晚,他们早早找了个邸馆歇下。
谢珣与姜荔雪商量:“抚州是萧国公的驻地,此番经过,他虽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孤做什麽,但是孤担心他暗中会耍别的手段。孤已经与七皇叔商议过了,兵分两路,孤带一部分人去会一会萧国公,他带着誓书先去楚国,你明日便跟着他……”
“不要!”姜荔雪立即不愿意起来,抱着他道,“我要跟殿下一起。”
“跟着孤会有危险……”
“我就要跟着你。”
“乖,半日,最多一日,孤便能赶到楚国与你们彙合,届时定不耽误晚上哄你睡觉,可好?”
“可是殿下,我会担心你。”
“没事的,别旁的州城他虽敢对孤动手,但在他驻地的州城,孤若出了事,他第一个脱不了干系,所以孤不会出什麽大事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