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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团目光灼灼地顶着那被她拨弄得轻轻晃动的流苏,明明困得眼即将要阖上,却又因为常晚晴的动作被迫清醒。
常晚晴不动了。
周遭蔓延而来的气息带着微暖的温和。不知何时,那利如寒刃般的危险缓缓消散,冰刃化作水流,将人细细包裹,渗透进每一寸肌肤。处处透露出险意的凛冽变为轻云,叫人忍不住地靠近。
这一次安静了许久,久到雪团已经发出了细细的鼾声,常晚晴才道:“孟拂寒,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麽滋味。”
她的声音轻轻落入耳中。
“就这样让人迷失了自己吗?好好的一个人,偷偷喜欢另一个人这样久,自己的心情因为另一个人而牵动,偏偏那人还一点也不知晓……这样的感情,有什麽意思呀?……我不喜欢这样。”
颇有些没滋没味儿的。这样的感情对她来说,宛如一碗夹生饭,吃也不是,吐又舍不得。
孟拂寒轻轻翻过身。
同榻而眠好几日,他第一次背对着她。
常晚晴没有注意到这些,也没指望孟拂寒这样冷淡的人能有什麽回答。她将雪团捞进怀中,脑袋还在想着今日的事,便也没听到孟拂寒的那声轻叹,还有一声柔缓的应答。
“睡吧。”
第 27 章
第27章
次日一早, 常晚晴便杀去了宋缙如今在京都的住处。
他方进京时她在宫中,当时还因梦魇困扰,在宫中修养。若非如此, 以他们之间的情谊,她定然会要他住在国公府好好照看着的。
宋家在京都也有一处宅邸, 说不上很大,但僻静清幽少有人至。常晚晴坐在车上行了好一会儿才到, 是个三进的院落, 对她来说自然是小, 但对要静心做功课的人来说也尽够了。她下了车,着人通报了声, 不一会儿,便有宋缙身边眼熟的管事亲自来迎她进去。
常晚晴端着笑意, 跟在管事身后往里走。院中装饰简单,视野开阔,瞧着便大气疏朗, 并无任何异常。穿过曲径游廊, 到了宋缙温书的小院,管事才道:“郡主,公子在屋里候着您呢。”
常晚晴没急着进去,反而道:“公子近来可好?”
管事答:“劳郡主费心, 公子一切都好。吃穿用度都和在扬州差不多, 临行前夫人都交代过, 不会出什麽岔子。”
常晚晴笑开:“有你们照顾着表哥, 我自然放心。吃穿用度这些都是小事, 我只是担心表哥少来京都,在此处人生地不熟, 没个贴心人时时照看着,总是不放心。”
春闱即将到来,若非阿璇的事,她定不会在这个紧要关头让来打扰宋缙温书。今日来了,也不好直直探问,旁敲侧击询问一番便好。就算真有什麽也要等春闱过后再议。
管事笑答:“公子喜欢清静,屋中都是咱们这些伺候惯了的人,郡主尽管放心。”
常晚晴扬起唇角,没问出什麽来,进屋去了。
屋中比院中还要静上几分。甫一进门,便嗅到了淡淡的檀香味。她垂眸一笑,姨母素日礼佛,连带着宋缙平日也染上几分檀香气,一闻到这味道,就好像回到了在姨母身边的时候。她展颜,道:“缙哥哥在做什麽?”
二人熟悉得很,宋缙都没起身迎她。端坐在桌前,翻过一页书,指尖摩挲过书页,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圣人言自然是常看常新,”宋缙面如冠玉,声音轻缓:“阿晴这会儿怎麽来了?”
前几日常晚晴成婚,还是他作为新嫁娘的娘家兄长将她背上花轿。按理说她刚成婚,正是忙碌的时候,这会儿过来,倒也不想全然无事的样子。
“来看看你嘛,”常晚晴对着亲近之人,语调都软了许多,她挪近了些:“哥哥,你这次有把握拿个状元回来麽?”
“状元哪是那麽好拿的。”
宋缙失笑:“瞧着是大姑娘了,说话怎麽还这麽一团孩气。”
常晚晴笑了两声,道:“哥哥成日都在府中温书,不觉得闷吗?”
她坐在书案旁,翻了翻一些陈旧古籍:“这密密麻麻的,瞧着人眼晕。”
“读书习字,胸中自有天地,”宋缙温和道:“只觉得读得不够多,恨不能一日再多几个时辰才好。”
常晚晴咋舌,发自肺腑地敬佩这种读书人。她凑近了些:“眼看着缙哥哥就要入朝为官,日后可要留在京都?”
“能不能中还要另说。就算中了,还要等待朝中任命,或许外放,或许留在京都,哪能由我说了算。”
话是这麽说,常晚晴便是再不知朝中事,也知晓宋缙这样家世的人,只要能中,连名次都没那麽重要,世家子弟日后前程可不同于旁人。她道:“没关系,哥哥想留在何处,与太子表哥说说便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