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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团不堪其扰,“喵”地一声跑到了床脚,不与她在一处。常晚晴只好抱过一个隔在二人中间的枕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瞧着百无聊赖的模样。
孟拂寒深深叹息,转过头:“想说什麽?”
“你没睡啊。”
常晚晴凑过来一些,脑袋靠近几分:“我以为你睡了。”
她其实是有些没话找话,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孟拂寒就这麽静静地看着她,眼睛适应了黑暗的光线,彼此的轮廓都那麽清晰。
常晚晴看着他那双乌黑的眼眸,道:“你说……”
她睁着眼睛,不知该怎麽讲,组织了半天语言。
想了许久,她才道:
“真的会有人偷偷喜欢一个人很多年,却什麽也不说,只是默默瞧着吗?”
孟拂寒沉默了一会儿。寂静的夜里,只能听到彼此极轻极淡的呼吸声。
“或许会吧。”
常晚晴平躺回去,看着垂下来的床幔,指尖在绣花枕头上轻轻拨了拨流苏。
“在说胡姑娘?”
孟拂寒只尽他所能,请到了名医,具体的事关乎姑娘家的隐私,他并无意打探。
只是知晓常晚晴今日要了醉月楼的人,问了些问题。
常晚晴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嗯”了一声。
她自小便没有那样犹豫过,想要成婚,便挑中了嘴最甜,会说话能哄人的,当即便定了婚约。虽说后来被孟承望狠狠坑了一把,结果不大好看,但也证明了她并非是一个在男女之事上纠结之人。
她不太明白这种感情。
有什麽好处吗?
阿娘因为深爱阿爹,父兄在战场上多年,阿娘几乎没有一日安寝,日日担惊受怕,最终熬坏了身子,又听得兄长战败身亡的消息郁郁而终。她当时还年幼,便觉得这样的感情定是很伤人的。
可爹娘好歹还恩恩爱爱,感情极好,阿娘在阿爹这里感受到的爱,不比她付出的少。
阿璇又是为什麽呢?
“她甚至都不熟悉他,”常晚晴声音有些低落,轻轻回蕩在内室:“我这位表兄远在扬州,虽说美名远扬吧,却甚少进京。阿璇确实与我和缙哥哥见过几面,却都和我一起,根本没有多余的往来,就这样,便喜欢到这种程度了麽?”
“我倒是觉得是个正常的人,都会帮着一个小姑娘解围,”她道:“怎麽就……哎。”
孟拂寒道:“许是就这一遭,印象深刻,久久不能忘了呢。”
常晚晴转过头,脑袋靠在怀中的软枕上,不知想了什麽。
她其实是心疼,又自责自己不曾再关心她一些。
“阿璇爹娘去得比我娘还早,她话比我少,有些时候定要我细细问了才说,”想起那日她试婚服时,阿璇那羞赧的神情,只怕当时提及的人便是宋缙:“那日我若是多问几句,或是后面多留心,应当也不会有今日。”
“怪不得你。”
孟拂寒宽声道:“心结难解,便是问了,只怕胡姑娘也还是会想些旁的事。”
“问过我,好歹就可以知晓缙哥哥到底是什麽样的人了呀!”
常晚晴声音提高了些:“缙哥哥为人我还是知晓的,他洁身自好,家风严谨,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姨母当初便说过,我若是嫁到她们家才省心,缙哥哥连个通房都没有……”
她忽地住了口,意识到什麽。
“该不会是因为这个,阿璇才迟迟不肯告诉我她心仪之人是谁吧?”
她急得在榻上几乎转了个圈:“她应当知晓的呀!”
常晚晴坐起身:“不成,都怪我,若我能早日和她说清楚,她也不必一个人撑这麽久。”
“还是先躺着吧,”孟拂寒道:“这麽晚了,你总不能这会儿去胡府与她解释。明日一早再去。”
“……你说的对。”
常晚晴又躺下,她是怎麽也睡不着,别扭了许久,又道:“那你说她甚至不知道缙哥哥为人,究竟喜欢他什麽?”
“长相,家世?她可是丞相的孙女,什麽人没见过,”常晚晴语气纠结:“若是明白他,便也不会这样胡思乱想了。可见他们之间并无太深的交集——”
“或许喜欢这件事本就令人费解。”
孟拂寒出声,轻缓的声音如同滴水落入深涧:“有时候只是看着就心满意足了。”
常晚晴安静了一瞬。
“缙哥哥在扬州,他们也见不到呀。相隔千里,想见都不能见面,那不更痛苦了。”
静谧的气氛一瞬间打破,孟拂寒看着她在榻上翻来覆去绞尽脑汁,枕头上的流苏几乎要被她扯坏,擡手按住她的小臂:“你不睡好歹让雪团睡,它瞧你许久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