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啊。”柳争坦然地说:“你们是好兄弟,叙旧情还是把盏欢,我们三人都可以一块,不过那是之后的事。”
即墨枝面色微沉,没瞧见柳争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他踩着榻站起来,说:“我没有耳目要掩,你若要骑马上路,我不拦着,就先行一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此去京都千里之遥,等那四只马蹄爬过去,你找的人还在不在,就不好说了。”
——
长兮出城便弃了马,画符回了焱山。
焱山山峦相拥,火海中灰秃秃的山峰无尽绵延,金字符文与山壁相缭,光芒烁亮,红衣淩风,随后长兮缓步踏出。他行走在陡峭山道,眺目遥望,见得当时自己随手所指之处隐现飞阁流丹。
苏木站在廊桥上,看见远处符文闪烁微芒,待了片刻,果然听见身侧响起脚步声。
长兮见周围几山皆作琼楼玉宇,石阶旋绕山体而上,飞流点缀,繁中不失幽韵,便知苏木是依照他喜好而建。
“黄敕已下,焱山开山之事已广通诸地,此后三山换四山,”苏木回身,莞尔一笑,说:“恭贺焱山洞主归山。”
长兮心中感激,便说:“有劳。”
苏木说:“我知晓你不喜繁文缛节,朝拜登临等杂事虽可免除,但是落府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从上到下,从内到外,外面的琐事我可代劳一二,内里的事、人却要你自己把关。即墨枝送来的树老暂时先挪去了山端,我想着焱山这会儿确实缺人,也寻了几个,管事的叫十日,办事还算稳妥,小事可放心交与她。”
长兮再次道了谢,他走几步至栏杆边,看廊桥下火海宛如河水蜿蜒,便又说:“焱山里镇压的既都是受刑的恶灵,那我这焱山之主,职责何在?”
“你与柳争皆自地火中生,一样又不一样。”苏木与长兮并肩,她不看脚下,说:“他为地火,你为火莲,莲自地火,他为刑罚,你却不是。你生于一个‘悟’字,长兮,焱山是每任地主之根,他们却皆不是焱山之主,因为他们与受刑的恶灵一般,皆受焱山所困。你不一样,你为主,此地以你为峰,遏抑地火之能你天生与具。”
长兮说:“所以我是守山人?”
“我、即墨枝、苏木,我们皆是。”苏木收回思绪,转看长兮,柔声说:“你先不必为此些困扰,往后时日多,眼下先着重辟府一事。焱山多奇峰,先前又是不毛之地,低阶下灵修炼都避着此处,如今虽逢生机,也还是冷清,好在你也喜欢清净。至于日常起居看顾之事,有十日在。”
苏木说着忽地想起一事,说:“你那盆莲,有什麽来头吗?”
长兮定了半晌,看水流迟缓,说:“听人说,是块双生石。”
“双生石不稀奇,奇的是它今日有开智的迹象。一般灵物,先修根化灵再开智,它像是要反着来。”苏木始终面含微笑,说:“我知你宝贝它,便将它栽在你屋外的池子里,若是悟性好,化灵是迟早的事。”
苏木裙衫轻巧,她半侧身,双手交握时臂上金铃叮铛。
“檐桥尽处是你的住处,这地是你所选,只落你一阁。”她挪半身,露出接临的山壁飞流,往上亦是翘角飞檐,“不远不近,阁楼的样式按着人间的模样修建,我觉着你会喜欢。往后焱山长出草木,一山一石皆有可能成灵,阁楼不能小气,十日!”
音落,便见廊桥那边走来个人。
说是走,实则是扭。
长兮见她如风中草,摇摆不定地晃到跟前,对着二人行了礼。十日极有分寸,她先朝长兮行礼,对着苏木只是欠身。苏木叫她出来,却没有要吩咐什麽,对长兮告别,便要走了。
十日前头领路,边走边禀了自己的出处,见长兮没话,便又禀了自来焱山后的职份。长兮对这些都没兴趣,他环顾左右,见廊桥一侧也有石阶,往下通到一处凉亭。
十日一只脚踏进阁楼,说:“雾霭山洞主叫属下暂代‘掌山’一职,如今主子回来了,这职位还当主子来斟酌。属下们都是应召自愿上山来的,主子说什麽才是什麽。”
“应召?”长兮说:“我当你们都是苏木从雾霭山上寻来的,毕竟此处寸草不生。”
“地火之威太甚,虽有助于修为,我们轻易却不敢靠近。”十日进阁后侧身站在一边,恭敬地说:“好不容易赶上这麽个契机,我们便自愿上山来了。说是掌山之职,这些日子实乃受雾霭山洞主悉心教化,我蒙主子恩惠,愿留在山上供主子驱使。”
“不必如此。”长兮走进去,看阁楼中空,四面环书,简而整洁。他站定说:“你瞧见了,我刚归山,算是“半道出家”,焱山上的事比你懂得还少,我身侧不留人,也不用人伺候,你想留在山上便留下吧。苏木交代了什麽事,你们继续办好就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