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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癡迷文墨。”长兮说:“言谈间可见才华。”
柳争冷哼一声,说:“那夜你离去后,我听得他与老仆言谈,人前人后两副面孔,此人之言作不得数。”
长兮疑惑地问:“你盯着他做什麽?”
柳争将打探前言细细道一遍,长兮也觉异常。
“你说那通判原来乃是此城知州的师爷?”长兮微顿,说:“我两个月前盘下了文墨斋,常客中属他出手最为阔绰,这次他邀我过府,也只为重金求购斋中的一幅画。”
柳争说:“什麽画?”
“画只是普通的画,没什麽稀奇的。”长兮一笔带过,继续说:“淮南一带前不久刚遭过天灾,依你所言,他又升调英城不久,如此一个人,从何处攒得这麽多金银?若说他为官清廉,又有几人能信?”
“你我不信,可有人信了。”柳争臂搭栏杆,说:“英城现在人人都道平城知州一声好,这人一死,泼天富贵就这样平白落到了他头上,指不定……”
柳争欲言又止,他目眺下方。
长兮便说:“为何不说完?”
“指不定是谋财害命。”柳争说:“我瞧这知州便是个金疙瘩。”
“那几个闯进府中的山匪,你觉得他们只是替罪羊?”
“如此便能说通。”柳争玩笑似地说:“光凭几个山匪就能成事,那这知州当个什麽劲儿?你我当下看这府亦是精雕细琢,他不缺这个钱,府上也不会缺护卫。”
“还有……”
柳争在风中半眯起眼,看着某处,说:“按那夜通判所说,知州死时正设宴会友,特地交代不许左右跟随。那时正逢灾情,百姓都饿疯了,他一个私开银库一心想要兼济百姓的好官,能设什麽宴会什麽友?还不许跟随,其中的矛盾何止一点两点。”
“说再多也只是你的猜测。贾陇一个师爷,能有今日的成就,其中曲折你不问本人,却在这猜测。还有那夜他用来应付你的话听着就漏洞百出,可你此时方才反应过来,”
长兮眼眸斜向柳争,说:“怎的,巧劲用在了嘴上,脑袋便不转了麽?”
柳争收回目光瞧过去,突然乐起来,说:“美人香又软,我心急了。”
这话原出自长兮,在京都时他被即墨枝、流光二人哄着去了香楼,与柳争辩驳时夸过香楼里的舞姬,不料今日柳争竟用他的话打趣。
长兮望着柳争说:“我看你是昏头了!”
1、疫为时行厉气—《疫症》
2、而在人之疫,由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乡—《不知医必要·时疫》
3、温气疫疠,千户灭门—王充·东汉《论衡·命义》
摇尾
二人又在城内逛了一圈,天将暗时进了景家的宅子,如那几人所言,偌大的宅院焦土一片,屋子烧了个干净,连院墙都倒塌了半数。
若不是大门还留着几分昔日光景,几乎想不出来这废墟竟是平城第一富的景家。
长兮回了自个儿的宅子,进屋后朝外面扔了个包裹。柳争在外弯腰捡了,擦了擦灰挂在肩头。
“好狠的心。”
柳争在檐下坐下来,脚尖有序地点着地。屋里头的灯燃了半晌,听着里头的人剪了两回,终于开了窗。
“别白费心思。”长兮换了衣服,长发披在身后,临窗说:“等在外头也没用,有这时间不如去找间客栈。”
“找不成啊。”柳争转向窗说:“住哪儿都是祸害人。”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貍猫从一旁探出爪,悠閑地跃上窗台。长兮淡声说:“惹是生非的时候就没这觉悟。”
“你二郎什麽人,”柳争说:“是他们惹我。”
“你是什麽人,”长兮学着他的话,却是不信的语气,“是他们惹你。”
柳争低低笑出声,说:“好歹有点旧情,收留我住几日吧。”
“欠钱的旧情嘛?”长兮说:“倒也不用一提再提,记在心里便好。”
貍猫打了个哈欠,它勾起长尾,朝着长兮轻声撒娇。长兮挪了步,擡手接住它。貍猫便攀着长兮的手臂窝在他怀里。
外头又响更声,柳争靠着柱,顶着昏光柔声说:“宝贝它,不如宝贝我。我不像它只吃不做,还能陪你说话解闷。”
“倒也不必。”长兮动动手指,顺着貍猫的背,说:“坏就坏在你这张嘴,我喜欢话少的。”
“话少也行啊!你喜欢什麽样的都行!只是我觉得你不懂自个儿。”柳争换了副可怜的眼神瞧过去,说:“话少的你看都不看,我觉得你是嘴硬心软,这我也在行。从令入流我可以,撒娇黏人我也可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