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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兽?”长兮道:“那分明是块……”
“如此神人。”柳争不着痕迹地扯了扯长兮的衣袖,对他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外头寒风四起,雪飘得如棉絮一般。女子被吹得直打哆嗦,她双手抱着肩说:“窗边冷,爷还是继续回去吃酒吧。”
“我吃热了。”柳争看见马车车帘被风刮起一角,里头的人脚踩金鞭,坐姿狂妄不羁。他从腰间摸出金珠递过去,道:“你们先出去,我与自家弟弟过个团圆年,别来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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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春嘉平,长乐未央——诗经《庭燎·小雅》
吃年夜饭了(一蹦三尺高)。
然后祝各位新的一年事事顺意(烟花烟花烟花)。
兔头
除夕刚过,翌日京都安乐坊最东边的三进院便卖了出去。这宅子迎来了新主子,整个焕然一新,亭台楼阁、假山造景、池水中还新添了几尾红鲤。
长兮裹着狐裘坐于屏风后,他脚边烧着炭盆,手支着头双眸微阖,像是睡着了。
外面帘子掀掀合合,柳争招呼着小仆将布匹都搬进屋,随后同一男子齐步走进屋中。柳争褪了氅衣,由侍女接过去。二人围炉坐下,侍女便奉上热茶。
柳争端起茶盏往里头投去一眼,屏风格挡了视线,看不见里面的人。
“王掌柜辛苦了,不如留在府中用晚膳。”
王德诚忙把茶盏搁在一旁,道:“怎敢叨扰。柳公子喜迁新居,府上想必也忙得很。今日你这般照顾我布庄生意,来日应当我请您才是。”
柳争道:“王掌柜客气,往后长住京都,我又与你投缘,免不了要常来往,你唤我柳争便是。”
“如此最好。”王德诚快意一笑,“柳争兄也别一口一个王掌柜,唤我德诚就是。”
“德诚兄。”柳争放下茶盏。
屏风后脚步轻移,长兮绕了出来。王德诚见着他时呆了一瞬,随即慌忙起身。除了这副难得一见的容貌使王德诚心惊,他竟隐约从长兮身上感觉到了冷厉,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直视长兮。
“这……”王德诚慌声,“便是二公子吧。”
长兮肩头由侍女搭了狐裘,他擡手示意不用忙,语气淡淡地说:“听哥哥说起过王掌柜,才貌双全。”
“不敢当不敢当。”王德诚觉得这二公子气势更盛,连閑聊也不会了。
也不知是哪句话取悦到了柳争,他倏忽一笑,直起身来,臂搭长兮肩头,轻松地说:“我这弟弟不喜言笑,德诚兄别介意,只当进了自己的家。”
“是是。”王德诚对着柳争便能松快些,他退开先许,作了辞礼说:“庄子里琐碎杂事多,今日便先告辞了。”
“也好。”柳争送他至廊下,看着他与小仆远去,便侧头道:“知道你不喜欢他,可将人吓坏了,便难来往了。”
“你要带我看什麽虚情假意。”长兮拢着狐裘,暴露在冷风里的指尖冻出薄红。他看着柳争,歇了片刻,方才说:“掳了他,直言相问更是方便。”
“他岂会认?”柳争觉得廊下四处漏风,便推着长兮进门,孜孜不倦地告诫说:“记住了,往后活物说的话,你只能信三四分。”
长兮掀帘入内,说:“你也是活的。”
“那你便也只信三四分。”柳争倒身一坐,陷进软垫里,伸展着长腿说。
长兮突然道:“所以你不喜欢我送你的莲叶耳坠?”
柳争恍然大悟,他方才就觉得长兮瞧他那一眼甚为奇怪,原来竟是在看他的耳。长兮藏不住事,他话说出口面上便流露些失望的神色,柳争心中‘咯噔’一声,僵硬地转过头。
“喜欢。”柳争手指摸过耳垂,耳上便多了条银色耳坠,垂碰到颈间肌肤时冰冰凉,他不自然地动了动脖,又道:“有些凉。”
长兮却道:“很好看。”
柳争从他眼中瞧见了诚心,反倒放肆起来。他松懈地后仰着说:“我好看,还是耳坠好看?”
“你戴着耳坠好看。”长兮直言道,继而从衣袖里摸出块金石,道:“我想将双生石养在水里面。”
“随你。”柳争道:“既送了你,养水里还是埋泥里都由得你做主。”
那夜在听风楼柳争收了长兮的耳坠,随手便摸了块金石回礼。那是他从山上下来时带在身上的,本想着当金子花了,又想着双生石难得,便一直揣在身上了。
柳争就这麽躺在软垫里,说完便阖眸假寐,不再开口。近来长兮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大抵是因为千千结的缘故,长兮总会有一些特别的举动,却从不曾对他直言情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