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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她手抚着发鬓,忙迎上前,道:“楼上有雅间,二位爷请上。”她亲自引人上楼,不经意地打量着二人说:“爷贵气不凡,怎的以前竟没见过?”
柳争与长兮并肩而上,他道:“舍弟自小便仰慕京都的风采,做哥哥的这不就带他来了。”
“那二位爷真是来对地方了。”妈妈喜道:“我这楼在京都也算数一数二,保管叫二位爷不虚此行。”
长兮步踏阶上,他不听柳争与妈妈说了些什麽,反倒看着阶下一角。那柱后两个女子喜笑颜开地互搭着手臂,正悄声地在说私房话。
一女子说:“近来的爷都大气得很,数这几日最好讨赏,想必姐姐也得了不少好处吧?”
另有一人巧笑说:“你我金银还见得少?最后多数都入了妈妈的袋中,我们能得几个子?”说着她得意地擡个脸,露出耳上的翠珠,“今儿个白天刚收的。”
“是那王掌柜送的?”开头那女子羡叹一声,道:“这瞧着便价值不菲,看来王掌柜是将姐姐放心尖上了,逢年过节,都缺不了姐姐的礼。得此有心人,可真是羡煞姐妹们了。”
三人已上了楼,妈妈推门而入,她撩开珠帘让二位先进,随后道:“二位爷稍坐,姑娘一会儿就来,至于酒菜可有什麽忌口?”
“看着上便是。”柳争道。
妈妈合门退出,倚着栏杆唤了一嗓,长兮的狐裘刚脱下,姑娘们已盘托酒壶敲门进来了。
长兮闻着酒味刺鼻,送到了唇边也不喝,他不喜欢与人挨得太近,女子瞧他眉皱细微,也只是坐在一边规矩倒酒。
却见柳争颇为享受,女子衣裳滑到了肩,半身软在矮桌上,纤手顺着有力的胳膊往上滑,结实的手感更叫她面红耳赤。
“爷……”女子欲语还休,手滑到了柳争的胸膛,却叫柳争一把抓住了。
柳争拿开她的手,低头悄声,“我家弟弟尚年幼,瞧不得这些。待晚些时辰,你独来我房中……”
话说一半最勾人。
女子坐正身子,道:“讨厌。”
“现下先说些正经话。”柳争喝了酒,道:“我与舍弟实则是来寻亲的,想问问姑娘们认不认识一个王姓,家中做的是绸缎生意。”
“做绸缎生意的京城可就多了。”女子道:“王掌柜的也有好几个,也不晓得你找哪个。”
“这般麽?”柳争手肘撑膝,为难地说:“也是最近方才得家中告知,有一表孙子长住京都,听闻绸缎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
女子闻言一笑,道:“表孙子?”
“没办法。”柳争道:“辈分也由不得人做主,喊我们一声他也吃不了亏。”
“话都说这份上了,这人也不难找。”长兮身旁的女子道:“偌大的京都,奴家知道做布庄生意的王姓只有三家,爷挨个去看看就是了。”
“是这麽个事儿。待会儿姐妹们再去问问,都给爷写在纸上,爷明儿个去看看就是了。”女子倾身倒酒,说:“今日是岁暮,一醉方休方才是快活。”
“新春嘉平,长乐未央。”长兮低语。他想起楼下堂中挂着帘,上头写了好些个如意话。
“爷说的是。”女子自抿了一口酒,柔媚地一笑说:“一年一度,是个热闹日子,爷今日可赠礼于人?”
长兮愣了一瞬,说:“现在送。”
他起身走至柳争桌前,掌心朝上摊着个圆滚滚的翠绿叶子。翠绿叶子坠着银线,看得出是个耳坠。
柳争手持酒盏也愣了一瞬,身旁的女子先笑出了声。
“你家弟弟好生得乖,哪有送自家哥哥耳坠的。”
长兮充耳未闻,他伸着臂只瞧着柳争。柳争垂眸一笑,伸指捡了,拢进掌心说:“有心了。”
长兮正欲开口,却突然听见窗外敲锣打鼓,闹声沸天。
柳争先起身推开了窗,长兮站他身后,由他挡了迎面寒风,踮脚越过他肩臂看见下面铁甲在各色灯光中泛着寒光,规整划一地拥着两辆华贵马车,浩浩蕩蕩地招摇过市。
柳争脚下微动,让长兮露出半张脸看清底下,回头问女子,“这般招摇,莫不是当今天子?”
“是国师。国师代天赐福呢。”女子们凭栏眺望。
长兮看见前头马车上是头异兽,神似麋鹿,又稍有不同。异兽通体雪白,额间竖着一只赤眼,一眼望去似雨似雾,竟有些深陷其中不得自拔之感。
街道两旁百姓皆已跪地,虔诚祷告。
柳争看也没看这头异兽,他紧盯后面挂着薄纱的马车,道:“没听过,国师什麽来头?”
“爷有所不知,据闻这位国师乃是天人。”女子双手合十,闭目片刻,睁开方才接着说:“只说当今太后有棵养了几十年的凤凰树,不知怎的就枯死了,自那以后太后身体也不好了。就在几个月前的一个雨夜,国师携仙兽从天而降,于大雨中款步滴水不沾。只见那仙兽俯首蹭了蹭那凤凰树,凤凰树竟一朝之间枯木逢春,更奇的是没过几日太后病也好了。陛下龙颜大悦,亲赐驯兽金鞭,更下旨钦封为国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