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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好不好看,发张照片过来看看。”
隔着手机屏幕,我在这边翻了个白眼,“别给点阳光就灿烂。”
聊天页面最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很久,久到我凝视着隔壁习溪家的窗户发了好久的呆,消息才发过来。
“我们现在是什麽关系?”
我把花外面的包装纸拆开,挑了几朵放到里面,才回他。
“老同学。”
“邻居。”
“顶多,前男友。”
他很快就回複,“好冷漠,就不能是追求者?”
“也行。”
“还不错,进步了一点。”
“你挺容易满足的。”
“知足常乐。”
我拿着花瓶走出去,刚迈了一步又退回来了,随后放到了阳台最显眼的地方,习溪一回来就能看到。随后把剩下的花包回原样,就是包的不如人家好看。
又打字问他,“你什麽时候回来?”
页面上方在“对方正在输入”和习溪的名字里来回切换,最后又停了好久,“明天。”
“那明天见。”
打完字我退出来,给剩下的花拍了张照片设成了屏保和我俩的聊天背景,设置完习溪的消息正好发过来。
“明天见哦,哥哥。”
第二天我猛然惊醒,跑到书房。窗帘随着微风小幅度的晃,白色瓷砖上只有一本书孤零零的搭在那——昨天忘了把信收回来并且忘了关窗。
我慌不择路的跑出去,甚至忘记拿钥匙和手机。在楼下找了将近一个小时,依旧没有找到,想要找一张没有重量的纸无异于大海捞针,何况它还有可能飘了一晚上,早不知道被风刮到哪里了。
太阳慢慢爬上来,光影随着缓慢移动,我放弃般席地而坐,双手扣在眼睛上,眼泪不住的往外掉,好似这张信纸带着外婆的灵魂一起飞走了似的。
但对于我来说也是一样的,外婆没写遗书,只在她离开前把房子和全部存款都留给了我。这二十七封信和盛遣思那些就跟外婆的遗书没差。
我内心的歉意和对外婆的思念一涌而出,外婆在离开前把一切都处理好了,而我不仅没办法带给外婆什麽,最后连一封信都保存不好。
我从来都对不起外婆,还让她捡到我这样的小孩。
连习溪都不知道,我是外婆捡回来的小孩。
我不顾形象的大哭起来,口齿不清地不断说着“对不起”。
清晨小区里一些爷爷奶奶出来买早餐,不断的有人过来询问我的情况,提溜着包子油条,皮肤已经褶皱起来的手在我肩膀上轻轻拍拍,问我怎麽了。
我摇着头说,我外婆丢了。
他们焦急地说,那咱们去报警,咱们去找,我们陪你。
我抹着泪,像个小孩子似的重複,找不回来了,找不回来了,找不回来了。
他们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拉我起来走到避阴的地方坐,我身边的人越积越多,可我一直哭的停不下来,他们也不烦躁,一直在旁边安慰我,甚至还递了水给我喝。
上次掉这麽多泪,还是外婆火花那天,我去炉子里亲手捡外婆的骨灰。
那时候我一直忍着不敢出声,怕打扰到外婆。
今天好像终于能够把憋着的眼泪和哭喊一气宣洩出来。
我在内心不停的说,我真的好想你啊,外婆。
其实我一直都在说谎,我好喜欢习溪,也好想念外婆。
其实从外婆离开那天开始,我的内心就一直阴雨密布。
我一直哭到眼睛痛的再也哭不出来,爷爷奶奶也一直陪着我直到我哭不出来。
我拿着他们递给我的纸擦脸,抽噎着说让他们回去,我没事。
可他们还是不走,说要送我回家。
我点头道谢,不好意思麻烦他们连忙说了好多个谢谢和不用我自己可以,他们才看着我离开。
然而我快要走到门口摸口袋的时候,更绝望难过了,我忘记拿钥匙了,手机也没拿,连去找人开锁都没钱。
没有外婆在,再也没人为我这个冒失鬼兜底了。
我站在门口悲痛欲绝,不信邪似的翻着我睡裤的口袋,我跑出去的时候还穿着短袖和睡裤。睡裤口袋一共有三个,后边有一个小的,我基本忽略它的存在,平常不会碰。
而我这次无望的翻找的时候,却突然在后边的口袋里摸到了东西。
在伸手碰到的那刻,我动作顿住了,随后想起来,习溪上一次在我家的时候,神神秘秘地问我能不能去我的卧室,还问能不能碰我的衣橱,能不能碰我的衣服。
我正在做饭,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只能一个劲点头说好。
过了一会儿,他出来说,往我所有衣服里都放了几百块钱的现金,说怕哪天忘记带手机或者手机丢了或许有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