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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马上蹲在我面前,“上来,背你去医务室。”
他背着我走出层层围绕的人群,蓝色的天空和厚重的人群都被我们抛在身后。
那是秋天,走过路边一棵棵并排的树时,落叶飘落在他身上,我伸手恶狠狠地拂去了,因为我很小气,只有我能落在他身上。
我闻着他身上的味道,那不是一种单纯的洗衣粉香味,是混杂着他自身的气味。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味道,我不喜欢人类的味道,但我只喜欢习溪的味道。
我想就这样融化在他身上,给予他源源不断的力量,尽管他足够强大。
后来的好几天他都骑车带我上学放学。这傻子不知道,其实我的腿一点都不疼,我假装拄着拐,都为了让他照顾我。
我坐在后座,青岛秋天的风贯穿他。
青岛的道路总是一段长长的下坡又紧跟着一段缓上坡。
每到下坡的时候,他都会提前告诉我,他清脆的声音像音符一样被风吹过来,“时念,抓紧了。”
我会紧紧抓握着他被风吹起的校服,飘起腿来,我们迎着风飞起来,高的像是要飞出地球去。
等到上坡的时候,他又开始嫌弃我,“你也太重了。”
我看他蹬得飞起的双腿,明明我一点都不重,他完全是为了故意挤兑我,回怼他道:“绝对不是我重,绝对是你车不行,有本事哪天换辆豪车来。”
嗯,他真搞来了。在七年后。
少年的时候总是爱许下承诺,惹得真正的后来物是人非。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找了家简易西餐厅,我俩坐在包厢里面对面大眼瞪小眼。小眼的是他。
“这家餐厅很好吃。”灯光从顶上打下来,把他照的很漂亮,我这一刻讨厌灯光,因为把他照的太好看了。
我别开目光,阴阳怪气地说,“你怎麽知道。”
“严北告诉我的。”
严北是我俩同学,我猜他知道我家地址也一定是严北报信,“那好吧,严北我是相信的。”
“嗯,反正就是不相信我。”
你有什麽可值得相信的吗?我眯着眼睛,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都请我吃饭了,就嘴上饶他一回吧,反正这是分别饭。
七年前没好好吃,就这次补上吧。
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在说话,没停过,不是他以前跟我说食不言寝不语的时候了。
他说,我还是和从前一样,没什麽变化,还是喜欢在半夜的时候吃东西,喜欢放很多香菜,喜欢吃油炸食品。
我说,你倒是变了很多,没一点以前的模样了。
他一下子没了话,我趁着夹菜的时候偷偷瞅了他一眼,他的眸中闪过一丝苦涩,又缓缓勾起嘴角笑。
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遮住眼睛,再擡头时又恢複成开心的模样。
我放下筷子,包厢门“哗啦”一声突兀地打开了,我看过去。
一个服务员抱着束玫瑰花先进来了,玫瑰花被他高高举着盖着脸,身后跟着的几个拿着彩带气球音响,音响放着“今天你要嫁给我... ...”
???
不是吧,这哥们直接干到求婚那步了?
我一脸懵逼的回过头看向习溪,没想到他也一脸懵,我指着玫瑰花,“不是,你?”
“我,我没有... ...啊。”他也被搞得怀疑自己,皱着眉一脸懵的向我解释。
在我俩面面相觑包厢里一阵尴尬的时候,有人喊道,“错了错了,是对面,对面。”
几个服务员赶忙鞠躬一边往外退一边道歉,“抱歉抱歉抱歉。”
“没事。”我摆手说。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习溪真直接求婚了呢,倒真像他现在的精神状态能干出来的事。
关上门后,依旧能听到对面的欢笑声。我俩沉默了一会,他站起来去结账。
他离开后,我往地上一瞥,一枝玫瑰花安静的躺在地上,正好被一片光照亮,大概是刚刚服务员慌乱中掉的。
我起身将它捡起来,对面又响起一阵掌声伴随着欢笑声,在一片祝福声中我把那枝孤零零的被落下的玫瑰花放到了习溪的凳子上。
玫瑰花很漂亮,但它的漂亮总是有期限。
“怎麽出来了?”我出去正好撞上结完账往包厢走的习溪。
习溪站在我面前,比我高半个头。他比上学的时候还要好看了,唇红齿白,他是单眼皮但眼窝深的缘故,看起来像大外双。
他一直都是那朵最漂亮的玫瑰花。
我讨厌玫瑰花。
我看着他容易心智不坚定,垂下眼说,“吃饱了,走吧。”
大概是我有些低落又容易挂脸,他低头观察我的情绪,轻声说,“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