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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她出去时,阮娘都会在殿前等她,不仅阮娘不在,他们上山的途中也没见到几只精怪,也不知去了哪里。。
时聆扬手放出鬼火探了一圈,惊讶道:“居然都在林波河。”
生怕有事发生,时聆迅速将法阵布到河边。
岸边蒲稗相依而生,溪水清明,水声泠泠,阮娘背着她坐在河边,身边还围了一群小鬼。
时聆上前询问:“怎么都围在这里?”
阮娘闻声回头,仍坐在河边没有起身:“姑娘。”
走进些才看清,阮娘怀里还靠着个女孩,听到动静她歪过脸来,露出满是伤痕的脸和覆盖在眼上的白纱。
“你醒了?”时聆下意识放轻了声音,像是怕吓到她。
女孩缓慢地点了下头。
视线下移,只见女孩的双腿浸在河中,阮娘掬起水淋在她的胳膊上:“她身上疼得厉害,我就把她带到这里用水泡着。”
林波河的河水有镇痛之效,时聆伸手在水里拂了几下,只觉触感冰凉,沾了水的手握住女孩的胳膊,时聆用灵力在她体内查探。
“她身上碎骨太多,愈合起来会很痛苦,后殿应该还有些药丸,可以接着给她用,回去之后再添些衣裳,免得受凉。”
女孩肌肤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虽然有些地方还是红肿不堪,但比刚来时要好上许多,时聆小心地避开那些伤口,替她整理微乱的衣袖。
旁边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是个叫花枝的小鬼,她平日最爱睡觉,没事绝不出现,小半个月都难见她一回。
时聆抬手压下她头顶翘起的发丝,诧异道:“你怎么也来了?”
“她好可怜的。”花枝指着女孩,眼中满是怜悯,“昨日她醒来想说话,但试了半天都发不出声音,她就一直在咳,还吐了好多血。”
昨天下午她睡得好好的,突然听到山上传来很大的动静,被莫名吵醒的花枝很是烦躁,就去山顶看了眼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见昭阳殿前,乌泱泱地站着许多小鬼精怪,他们凑在一块,也不知在嘀咕什么,她随便找了个蘑菇精问:“这是怎么了?”
“我哪知道。”蘑菇精没好气地道,它挤了半天都没挤到前面,更别说听到什么。
花枝阴狠地磨着牙威胁道:“你若滋源在叩扣群八六一七七三三零四欢迎加入是不说,我现在就把你踢下山去,反正你一个野菇,掉哪里都能活。”
蘑菇精气得说不出话,它摇了摇自己的菌盖,冷哼一声蹦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群家伙想凑热闹,但没有一个敢上前去看,只能在外头打探,花枝向来胆大,直接往昭阳殿里面走,身后有小鬼叫她,但她头都没回。
昭阳殿内富丽堂皇,阿成和阿杰飘在空中,焦急地飞来飞去,花枝伸手抓住阿成的衣角:“这是出了何事,为何那么大动静?”
“花枝?”阿成难得见她,不免有些惊奇,他指着绣床上的女孩叹息道,“姑娘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现在又咳血不止,姑娘又不在山上,阮娘姐姐都急死了。”
花枝越过他朝后走去,阿成拉住她:“诶,你小心些别吓着她啊。”
挣开他的手,花枝道:“我就是去瞧瞧。”
急着去山上草药,阿成也顾不得她,赶着就往殿外飞去。
花枝蹑手蹑脚地靠近绣床,榻上的女孩张着嘴大口喘气,唇角还沾着未干的血迹,看样子十分痛苦。
阮娘坐在床边仔细擦拭她唇边的血迹,轻声安慰她,见花枝走进,阮娘也愣了一下,继而吩咐道:“花枝,你来得正好,去山间摘些青须子来。”
那女孩模样甚是可怜,花枝心中不忍,也没赶着回去睡觉,听话地去山里摘了青须子回去。
青须子性寒,含在口中有清凉之感,女孩咳了那么多血,嗓子肯定很难受,想到这,花枝又跑了几个地方,将能看见的青须子全采了。
回到殿中,她将青须子交给阮娘,犹豫片刻,她从袖中掏出一朵烟红小花,是方才在山间看见的,觉得女孩带着一定很好看,便顺手摘了回来。
她将小花举在女孩面前,面色绯红,她磕磕巴巴道:“给…给你……”
但转眼看见女孩眼上蒙着的素白薄纱,她顿时懊恼起来,正当她悻悻地想收回手时,阮娘却接过她手上的小花,递到女孩面前,小声说了几句。
女孩努力歪过脸,艰难地张了张嘴,花枝隐约辨出是“多谢”两字,她捏了捏发热的耳垂,嘴角忍不住上翘。
她性格乖僻,鲜有鬼怪愿意与她亲近,是以她常年躲藏在洞穴中,不见天日,无事绝不出去。
榻上的女孩跟她差不多年岁,看上去就很好相处,倘若她愿意留在魍离山,说不定她们还能成为至交好友。
思及此,花枝暗下决心,哪怕这些天不眠不休,也一定要想办法治好她。
阮娘把手垫在女孩脑后,缓缓摘下薄纱,露出糜烂溃脓的双眼,她将药草敷在她眼上,同时嘱咐花枝拿块干净的白纱来。
花枝飞快地将白纱拿来。
阮娘仔细地将纱绕在她眼上,女孩浑身都疼,阮娘翻出粒药丸,小心地让她服下。
等女孩镇定下来,她才起身离开,准备去收拾明天的药草。
趁阮娘出去的空当,花枝趴在床边,轻轻触碰着女孩的指尖,悄声道:“要赶快好起来哦。”
第49章 云湄
◎她站在命运的高点,却对别的女人施加苦难。◎
时聆拍着花枝的脑袋, 夸赞道:“你做得很好。”
说完她指尖凝起法力,往女孩身上轻轻一点,肌肤表面的水珠瞬间消失, 而后时聆将自己的外裳扯了下来,盖在女孩腿上。
念及女孩的嗓子被毒哑, 时聆蹲在她面前, 语气温和:“如果你有想告诉我的事情,就在心里默念,我都可以看见。”
说完她抬起手腕, 微凉的指尖落在女孩眉心:“好了么?”
女孩点点头。
时聆朝阮娘使了个眼色,阮娘轻咳一声,将围着身旁的小鬼们全部赶走, 花枝捂着嘴表示自己不会发出声音,几番思虑,她让花枝留了下来。
季陈辞认出这是共灵之法,共灵双方能看见相同的场景,只要女孩有着轻微的印象, 时聆就能顺着她的记忆往下探, 直至看清事情的始末。
沉思片刻, 他从乾坤袋中翻出一根深红的法绳,将红绳首尾分别系在女孩和时聆腕间。
有了法绳的缠绕, 原本模糊不清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时聆静下心来, 凝神辨认眼前的景象。
日暮时分,斜阳西照。
施府后院零散地站着几个人, 施怀仁在院中不安地来回踱步, 边上的妇人怀抱襁褓, 轻柔地拍哄:“丹章乖,丹章不怕,等那女儿生下孩子,你的身体就会好喽!”
听到这话,施怀仁大声斥责:“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云湄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孩子还未生出来,他居然连名字都取好了,妇人也不管会吓到孩子,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那我们的儿子怎么办!当时是为了救丹章,我才让你迎这个女人进门生下孩子,如今你却将她视若珍宝,为了她你连儿子都不要了!”
跟在身旁的人都是自己心腹,施怀仁说话也不忌讳:“我就不信没有别的方法!丹章是我儿子,我自然会救,可云湄也是我的女儿,我不能对她不管不顾!”
“你就是个疯子!”妇人把孩子交给张叔,对着他拳打脚踢,破口大骂,“救不了丹章,我要你整个施府陪葬!”
脸上瞬间被她抓出几道血印,施怀仁一把推开她,捂着脸唾骂道:“我看你才是疯子!”
他给张叔使了个眼色,张叔一手抱孩子,一手拉开妇人:“夫人冷静啊!”
妇人怒从心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等那个贱蹄子生了孩子,就让她滚出施府!要不然连你也一起赶出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