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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渡佛散播苦厄,所以他们注定会经历劫难,但佛性永存,才能使他们每次都化险为夷。
厄渡鬼佛,灾厄与庇佑共存。
不幸,也幸。
时聆闭上眼疲惫道:“走吧。”
只要翻出城墙,等着君夫人将他们带出来,大家就能逃离这个痛苦的地方。
于是两人又在城外躲了一天。
夜色中,时聆只穿着破烂的布衣,在风里瑟瑟发抖,头上实在是痒得受不了,她伸手去挠,却摸到一手的泥土。
全是她在后院糊的。
不照菱镜都能想象出她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时聆瞧着脏兮兮的身上,心里不是滋味。
倏然,墙边响起细碎的动静,两人将身影没入黑暗,下一秒,时聆差点惊叫出声。
那人竟是叙儿!
见她平安无事,时聆高兴地眼含热泪,赶紧将她接了下来。
既然她无恙,那君风和孩子肯定也平安无事,季陈辞站了起来,想去接君风,但等了好一会,都没有人下来。
而此时的叙儿浑身发抖,目光呆滞,怔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时聆颤声问道:“叙儿…怎么只有你一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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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寺庙
◎虎口处的檀褐色胎记格外显眼,腕间还绕着几圈佛珠。◎
叙儿仍沉浸在恐慌之中, 口中不自觉地发出呜咽声,脸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 神色哀凄:“那孩子一直在哭,把追兵引过来, 公子…公子不肯扔下他……”
剩下的话叙儿说不出口, 回忆起来都心里发痛,她不停地喘着气,眼眶通红。
钟家那孩子醒了之后一直在哭, 就算捂捂住嘴也能发出很大的声响,身后有无数士兵追着他们。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孩子扔掉,但君风没有这么做, 他紧紧抱住那个孩子,根本跑不远,很快便被士兵追上。
士兵们也不急着杀人,就站在那晃着腿,像是恶犬在戏弄它的猎物, 看见两人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心里就觉得痛快。
最让他们感兴趣的, 是他手里抱着的孩子,一个圆脸士兵从他手上夺过孩子, 高举在空中,奸笑道:“兄弟们, 你们看这娃娃,多水嫩哦!”
“哈哈哈!”其他士兵也放声大笑。
怀里一空, 君风心顿时凉了下去,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那肮脏的手落在孩子身上。
低低私语了一番, 士兵们学着上官明的样子,将孩子抛在空中,再用尖利的长□□进他弱小的身躯,血顺着枪身滴在他们的手上。
哭声骤然停止。
看到这一幕,君风脸色煞白,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他声音颤抖,对着叙儿小声道:“分开跑。”
要不然谁也活不了。
趁着他们在亵玩孩子的尸体,君风将叙儿往前推,然后自己朝反方向跑去。
叙儿双腿发软,极度的恐惧趋势她拼命帮前跑,察觉到追赶声在逐渐远离,叙儿忍不住回头去看。
却见君风从袖子掏出钱袋,边跑边撒,把所有人都吸引过去,士兵们眼睛都看直了,很快就追上上去,将他死死摁在地上。
他们翻开君风的衣裳,邋遢的手在他的身上翻来翻去,想搜出更多的银子,
恍惚间,叙儿看见他嘴巴微张,依稀从他的口型中看出,他说的是“快跑”。
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叙儿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脚像被沉重的东西拖住,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直到从他身上搜刮出最后几块碎银,士兵们举起长枪,往他心口狠狠一戳。
血滴飞溅,鲜血流了一地,浸透了他的衣裳,叙儿再也看不下去,拼命地朝城外跑去。
“公子…是为了救我才死的……”叙儿哭到哽咽,连气都喘不上来。
时聆拭去她眼角的泪痕,轻轻地抱住她:“你要替他好好地活下去。”
只有叙儿了。
时聆很怕她再出什么事情。
“得赶紧走了。”季陈辞催促道,“这里太危险了。”
话音刚落,城门“轰隆”打开,几个士兵推着满车的尸体往外走,时不时嘀咕两句:“这么多尸体,也太臭了。”
天色漆黑,他们没注意到墙角处还躲着人,直接将尸体扔到城外,再赶着回去拉下一趟。
等他们走远了,时聆才敢呼吸:“往北跑,去清河镇。”
于是三人从墙角站了起来,打算连夜逃到别处。
忽然城门口传来士兵的胡言乱语,他喝得烂醉,走路也东倒西歪,身后还背着箭。
三人当即僵在原地。
见墙角好像有几个身影,士兵揉着眼睛,步伐踉跄地向他们走去。
那人逐渐靠近,时聆压着嗓子喊了声“跑”,然后卯足了劲往北跑。
士兵被他们吓了一跳,略微清醒了些,连忙拿出背后的箭瞄准他们。
但他喝得太多,眼睛都开始发花,他瞄了半天什么也没看清,便随意放了一箭,也懒得去追。
“咻——”
羽箭飞出,直冲时聆而去,眼见着那羽箭就要射到她身上,身旁的叙儿迅速推开她:“小心!”
时聆被扑倒在地上,她焦急地爬起来,赶忙去看躺在地上的叙儿:“叙儿,你没事吧?”
叙儿撑起身子,小声道:“没事。”
痛感从胳膊处传来,叙儿低头看去,只见上面被划破个口子,还在往外渗着血。
看到伤口,时聆很是自责,都是因为她,叙儿才会受伤,她想撕下衣服给叙儿包扎,却想去自己穿得破破烂烂。
她垂头不语,心里五味杂陈,默默从季陈辞袖口撕了块布料下来,小心翼翼地帮叙儿包扎伤口。
手上动作未停,她小声道:“抱歉。”
见她神色不安,叙儿怕她自责,便安慰道:“小伤而已,就破了点皮,你没事就好。”
接着她又将目光投向季陈辞,义正言辞道:“小七,你不能只顾自己跑啊,也要保护好她,听见没?”
方才见羽箭飞来,季陈辞惊出一身冷汗,正准备去拉她时,叙儿已经将她扑开,他只能悄悄收回手。
低头看了眼被撕得乱七八糟的袖口,他并未解释什么。
疼痛感消失了些,叙儿站了起来:“好了,快赶路吧,去清河要三五日呢,”
“不。”时聆沉声道,“去乌山。”
是个陌生的地名,季陈辞颇为疑惑:“乌山在哪?”
叙儿倒是有些印象:“可是清河镇东边的乌山?”
“是。”时聆解释道,“里面有座寺庙,名为伽和寺,会比清河太平得多。”
叙儿并不在意去那里,只要有个容身之地就行:“那便去乌山。”
她又看了眼周围,杂草荒芜,满目荒凉:“可是我们…从哪走?”
“走山路。”时聆自信道。
…
脚底被磨到出血,双腿沉得像绑了十几块石头,叙儿靠在树上,一步都不想走。
时聆自从进了山之后,身上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她直接把草鞋脱了,赤脚走在山上,仔细观察这里的山坡和草木高树,寻思着接下来该往哪走。
叙儿感慨道:“小十你太厉害了,在山里都能认清方向。”
时聆镇定自若。
她在山里住了几千年,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当山鬼祖宗?
天近拂晓,时聆借着微弱的日光,看清地面的花草,转了一圈后,她信手摘下几株草,扔在季陈辞和叙儿面前。
她将草都扒拉开来:“这几棵是药草,等会可以上个药,这几棵是野菜,凑合凑合也挺好吃的。”
季陈辞看着刚土里拔出来的野菜,有些犹豫:“直接吃?”
“对啊,我以前都这么吃。”
时聆点点头,找了两片树叶将野菜上的泥土擦去,然后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