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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张开双手拥抱我,世界一片漆黑。

下午,艾肯医生来了。

他写记录档案时有些慌张,字迹潦草,表情越来越古怪,甚至不愿意正视我的眼睛。

奥辛伯格医院都是些奇怪的人。

1.21

雪越下越大,什麽时候是春天?

“雪化的时候,小姐。”史密斯护士对我说。

是的,雪化的时候。

弋子,你来到我身边时正值春天。

1.24

午餐琳琅满目,我只喝了一杯温水,一切索然无味。

钟声又响了,真想看看那座钟楼。可惜背靠着,要不然我一定会盯着它看上一整天。

钟的吊绳一定歪了,怎麽没有人理会它呢?

不过也没有人理会我,发出声音也没用的。

1.25

雨。北爱尔兰的初冬天气真的很烂。

今早又听到后面那幢楼的钟声,连续撞击了好几下,心里很闷。

不过,我想我开始喜欢它了。

我所有的事情都是固定在日程表上的,只有它不是。

1.26

史密斯护士给我送了一本中国南京文物图鑒,我感激地收下了。

我迫切地翻看了很多遍。南京的建筑与风景,还有好多南京的文物图片,很精美,我想你一定喜欢。

南京是不是深冬了?

都柏林还是冷,幸好你不在,不然一定要抱怨笨重的厚外套了。

2.2

扣着窗台的铁片脱落了,我将它扔进垃圾桶时,脑子里却在想它嵌入脖颈的感觉。

冰凉。

于是我又想到冬天。

是的,窗外的雪很大,春天还没来临。

生鏽的铁片“吧嗒”一声,掉进垃圾桶的底部,我把窗户的器官扔下深渊。

再等等吧。

2.9

钟声冷不丁地响了一阵。

灰楼是什麽样子?

“髒和乱。”史密斯护士说。

2.14

红发女人今天没站在窗边,而是出现在我的床前。

这让在写日记的我吓了一跳。

她伸手拨弄我的药,奇怪的肢体动作。

“死了,死了……”女人念叨着,神色痛苦,“死了。”

我合上日记,再擡眼时她又走掉了。

钟声又响起。

2.15

雪停了。

家里的白桔梗一定会重新发芽。

2.18

我想冬天要结束了。弋子,南京怎样?

2.25

怎麽不来我的梦里?

整整七天。

2.27

亲爱的弋子,

问你安。

今晚,好心的护士小姐冒着风险和我一起散了步。很奇怪,我在墓园里竟感到你在我身边,很近很近,我可能真的病了吧?

知道你怕冷,想必你故国的土地已经温暖回春,也算我的安慰。

弋子,春天来临了。

死亡不足以让我惊惧,我会重生在,或许,下一个春天。

尾声

我敲开萨德庄园的大门时,瓦科大学的铃声正响起。

一对头发花白却精神健烁的老夫妇很高兴我能慕名参观他们新买下的庄园。“新泡的,”女主人笑着递给我一杯温热的花茶,“这的确是个好地方,你完全可以随意逛逛,女士。”

“是否能去楼上瞧瞧?”我露出礼貌的笑容,擡头朝上当看了一眼。

“楼上?”老太太有些惊讶,但十分亲切地答应了,“哦,当然。”

我上了楼梯。

一切都那样熟悉,仿佛已经来过无数次。

琼斯小姐的房间已经被女主人改造成了典藏室,完全找不到以前的蹤影。我没有踏进去,只是远远望了一眼阳台。

白桔梗早已不在。

我登上天台,立刻感受到了那股差点将安妮掀倒的大风,在边沿坐下来时,我想到了弋子将安妮的头发形容成红色的海洋。

怀中依旧揣着那本日记,再次翻开它,纸张已经泛黄。

心中的酸涩弥漫开来,我叹了一口气,望着远方的都柏林大广场出神。

上次打开它是多久?

有三年了吧。

布兰温·约克进入监狱已经三年。

脑海中思绪翻涌。

那年,我辞去了灰楼的工作,四处奔波收集证据,为两个与我无关的女人,去定一个我压根不认识的男人的罪。

我想那可能是我三十年来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情。

但我总得做些什麽,我想着。是的,我得做些什麽。

我先是找到温柔的娜特莉女士,安妮的水彩课教师,而她的先生则是位秉持人道主义的律师。多亏了他们,为我将约克告上法庭提供了太多帮助。

感谢辛西娅女士与她的杂志,替我揭露约克的罪行,让男人也能在都柏林的舆论里脱一层皮。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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