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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来不愿与人有肢体接触的展昭此刻居然未曾觉得有任何不适。或许因为这只白耗子爱干净吧,展昭心中胡乱猜测着,就听白玉堂低声唤道:“猫儿。”
“嗯?怎麽了?”
“你可有许亲?”
“未曾婚配。”
白玉堂问的突兀,展昭答的自然。
在同被而眠的密闭环境下,二人气息交缠,展昭蓦地觉得脸皮有些发烫,幸好烛火已熄,昏暗的光线掩盖了自己的脸红。
但显然对方内心也并不安稳,展昭听着白玉堂起起伏伏并不规律的呼吸声,道:“白兄,明天一早你还要赶路,快些睡了吧。”
展昭说完翻了个身,将睡姿调整为侧卧的姿势,尽量为白玉堂腾出更多的空间来。谁料他一动,白玉堂也跟着翻了个身。
于是两个人就变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黑暗之中,五官皆模糊起来,唯有彼此的一双眸子亮晶晶的,闪着光。
白玉堂盯着展昭看了许久,眨眨眼,道:“猫儿,晚安。”
“晚安。”
说来也怪,二人互道晚安后,心里反而都奇异地平静下来,一觉无事,而至天明。
白玉堂睁开眼睛的时候,展昭还没有醒。他盯着那张全不设防的脸看了半晌,鬼使神差一般涌起一股沖动,他极其缓慢也极其小心地将身子前倾,靠了过去,在展昭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又轻又快的吻。
然后做贼心虚的白玉堂急急忙忙地掀开了被子,穿衣下床,一气呵成。
展昭素来觉轻,听到响动也醒了过来,他一边揉了揉眼睛,一边在床榻上坐起。
白玉堂在装台镜架前净面刷牙后,指着桂花香皂、竹木牙刷等一干东西道:“这些自有白福过来收拾。”
展昭道:“何必如此麻烦,放我这里就是了。”
白玉堂听闻展昭此言,便爽快应道:“也好,回头再和白福说下,把我的儒衫和直掇等拿几件过来。”
白玉堂略一沉吟,又补充道:“还有我的狐皮红袄。”
展昭:“……此时尚在初秋时节,白兄倒是想的长远。”
白玉堂没有理会展昭的调侃,又念叨着道:“我的白瓷香炉、玉石屏风、红木小案等也不能落下。”他又打量了一下展昭的床,自言自语道:“再添件帐帘……”
眼看白玉堂愈来愈有要把家搬过来的架势,展昭忙把脸擦干,说道,“白兄!白兄!此事不急。”
白玉堂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看着展昭如临大敌的表情,笑道:“等我们过完中秋,就顺便把这些从陷空岛带过来好了。猫儿不必忧心,一切自有白福打点。”
展昭内心暗暗想到:我担忧的并不是谁收整行李。而是……白兄你想带过来的东西未免有些多,我实在很怕我这小小卧居装不下啊。
他虽然这样想,却也没有拂了白玉堂的好兴致,只是笑着点头应下了。
二人简单地在开封府用过早餐后,白玉堂便踏上了去往积翠山的路上。
听笙娘说过画影的来历过后,再加上那串小孩的脚印,他风马牛不相及地想到了一个人——古镇的祭司。
也就是那个他眼中古怪的老头,照他所言,他所收的第一个徒弟叛出师门,离开了古镇,那麽有没有可能这个人就是碧笛书生燕文殊呢?
其实相关的线索已查无可查,这个大胆的猜测毫无根据,全凭直觉。
会这麽巧麽?白玉堂心里也没谱,但他打算碰一碰运气。
他一向认为自己是个运气很好的人。
白玉堂脑内思绪纷纷,却也不影响他的进程。他快马加鞭,不过十日便来到了目的地。
时隔一年零四个月,白玉堂再次来到了积翠山。
他动作利落地从马上翻身跃下,又拍了拍它的屁股,马儿长嘶一声,向河边跑去。这匹“乌蹄踏雪”最是灵性,所以深得他的喜欢。
他看了看前方刻有古镇二字的石碑,据说是初代祭祀的手笔,经过无数风吹雨打虫噬日晒,字迹虽有模糊但依旧不失风骨,饱经风霜地见证着古镇的兴衰起伏。石碑附近是稀疏的树丛,若是时间过得更久一些,便是被树木枝叶所掩盖也不无可能。
但是白玉堂的目光并未在山脚停留,而是向着更高的地方望去,向山顶望去。
历代祭司都住在积翠山的山顶,名为“元合”的一处院落。死后便葬在山后的一片原野。
从山下到山顶,并没有平整的大路。这也是历代祭祀出师的一条必经之路,即熟悉积翠山大小小各个角落,飞鸟走兽的领域,药草山泉的分布,当然也包括各种人为的陷阱与机关,从而做到在不破坏自然地貌且不触发攻击的情况下在古镇和元合院之间来回穿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