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未及细赏,画影突然离手,巨阙喑鸣一声,随之出鞘。双剑在空中对舞,兼有清吟声声。或呼啸着一并穿过衆人头顶与身间,或于高台之上互相轻碰,剑势初时淩厉激切,待渐转柔缓和慢后,竟隐隐带些缠绵的风情。似是久别重逢的故友在终得相聚的激动喜悦消散后,感怀千年未遇的孤寂落寞,举世寒凉。
值此异状,衆人皆惊惧欲逃。一时之间,气氛瞬变。
琴声早歇,笙娘与侍女在几位龟奴的搀护下离了场。仓皇之中,画影的剑鞘从剑匣里掉落出来,在层层散落的花瓣的覆盖下,半掩半露。
“呆猫儿。”白玉堂轻唤一声。身旁的展昭眨了眨眼,渐渐恢複了清明与灵动。
这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还是神采奕奕时好看些。白玉堂心里慨叹了一句,起身之际却被拉住。他侧眸一看,正是展昭握住了自己的右手手腕。
“只是小伤而已,不劳展大人费心。”白玉堂传音道。
展昭不语。
“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探查真相嘛?”白玉堂眉毛微皱,继续传音道。
展昭仍然不语,却握得更紧了些。
白玉堂无奈,只得摊开手心,血尚未凝结,缓慢地沿掌纹漫开。展昭放开他,却从衣襟里拿出一方颇为眼熟的帕子——正是之前他送给展昭包裹毒镖的那方绢帕。
“放心,我已经洗过了。”展昭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为白玉堂将伤口包扎起来。他手指修长白皙,动作娴熟自然。白玉堂却觉略有不自在,便将脸别开。
周遭惊诧不已的客人们乱作一团,各自推开怀中花容失色的莺莺燕燕,不顾形象地向红袖阁外匆忙跑去。倌女们也都慌张地退回到自己的房间。群客纷乱,人声吵闹,杯盘倾倒,茶果狼藉。于一片惊慌失措中,某种安定柔软的感觉在白玉堂心里泛开。与身边那人不经意间指肤相触,略凉的温度,却让白玉堂感到恰到好处的舒服。
稍顷,淡淡的声音响起,“好了。”
白玉堂擡手看了看,“展大人倒是心灵手巧。”言罢,纵身跃至高台,脚尖轻踢,画影剑鞘落至手中。
此时的红袖阁安静的诡异。衆人离散后,偌大的红袖阁厅堂便显得有些空旷。
除展白二人外,尚有八个人留在原地,皆面容冷厉气质肃杀之辈。他们站位交错,乍看下毫无章法,却自有一股暗沉压抑的气势生出,而逐渐凝聚的杀气也愈发明显起来。
展昭轻巧跃至白玉堂身边,未及开口,只听阙影二剑再度喑鸣一声,向他们急速飞来,各自归入剑鞘。
“白兄,此剑来路古怪,小心为上。”展昭对着不断把玩画影的白玉堂道。
“爷有分寸。”白玉堂懒散地回了句,末了,又道:“此剑名为画影。”
“画影确是符合白五爷的气质。”
白玉堂一脸“爷看中的剑怎麽可能不好?就是和巨阙相比也不遑多让”的表情。
“那绢帕质地虽好,却不透气,白兄回去后记得重新包扎。”
“……好。”
“白兄……”展昭想了想,又欲说些什麽,却被白玉堂打断。
“展大人每次动手之前都有这般多的废话嘛?”白玉堂直视展昭道。心想:不就是想向爷道个谢嘛,拐弯抹角这麽半天。
展昭看着白玉堂那双闪着光的眼睛,张了张口,终是无言。
那个谢字在嘴边打转了许久,偏说不出口。对白玉堂这个人,似乎说了谢字,便是亵渎了他方才的举措。
白玉堂啊,展昭在心底念了一句,迎上了八个人的围攻。
卷二:缘何定09
09在他们旁若无人对话的时候,那八人已经步步紧逼至高台之上。
那八人成八卦阵形,攻守有度,配合默契,显然是多年练习而成。武器各异,外围四人持铁棍,长鞭,方戟,红缨枪;内里四人持短剑,弯刀,板斧,离魂鈎。相辅相成,生生不息。
刀光剑影之中,展昭余光一瞥,见白玉堂使得竟是左手剑,微感诧异。然而情势急迫,也无暇细想,只打起精神,甩剑将眼前的棍枪斧鈎划开。
几翻较量后,双方陷入僵持的对峙,八人依位游走,将展白二人围在阵里,未能脱困的展白二人背部相抵。
这阵法圆融,运转起来当真是水泼不进。虽说面对八人的各种杀招,他二人应付起来,并不吃力,可久在阵中,终有气力耗尽之时,到时只怕……展昭正想着,某人的传音就过来了。
“猫儿,唔……”白玉堂闷哼一声,没有料到展昭用臂肘戳了下他的背部。
“展大人?”白玉堂试探着又叫了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