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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落,声声起,各种不同的声音彙聚成一句:“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卫宛低着头,分明是她带头煽动气氛,她神情却无波无澜。
虽苦心谋划多年,但三方势力中仍属她们最为薄弱,而她们这位陛下又不堪重用,不少见过陛下的臣子都大失所望,近些天来,营中浮躁,人心惶惶,不少人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今日这出戏,便是用来暂且稳住军心。
当然,要想稳住军心,这些话远远不够,等全部臣子表完忠心,卫宛直起身,目光坚定看向少帝:“陛下,臣请战攻下棋州。”
棋州地势险要,历来是兵家争夺之重地。
此战,只能胜,她需要用这一战稳住军心,树立自己在军中的威望。
最上方的少帝眼眶通红,泣不成声:“朕允。”
在一派君臣悲愤中,攻下棋州的计划顺利制定,主帅由少帝钦定卫宛,三日后出兵,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等所有事宜安排妥当,卫宛回到营帐,面上罕见地露出几分疲惫。
刚进入营帐,就有暗卫从阴影处出来,将记录淩霄儿言行的信纸恭敬地呈上。
卫宛接过信纸,慵懒地倚靠在长椅上,垂眸扫过上面的字句,末了看完后,摩挲指尖,漫不经心吩咐:“让人故意透露给他我要出征的消息,再放卫四和他联系,说能助他逃跑。”
“让卫四把时间定在一月后。”
暗卫应是,转身离开营帐。
卫宛慢慢闭上眼,仍旧是一副清冷如水的出尘模样,唇色却过分嫣红,她勾起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声音很轻自语:“待我凯旋日,夫郎归心时……”
从此,便死了离开她这条心。
*
长念、长忆发现自家爹爹发呆的时间变长了,不过他们也得到了管事爷爷的允许,可以和爹爹一起睡觉了。
是夜,岭南这块的冬是同凤城不一样的湿冷,三个人挤在一张榻上,倒也比往日暖和许多。
因着入睡的缘由,淩霄儿被允许取下面具,他看着一左一右躺在自己身边的兄妹,眼眸微动。
哥哥长忆用软乎乎的脸蹭了蹭淩霄儿微凉的手,皱着眉,小大人似地严肃:“爹爹,你现在肚子里还有小宝宝,要多笑笑。”
淩霄儿被他故作成熟的口吻弄得发笑,他亲了亲长忆馨香的小脸,弯起眼:“听哥哥的。”
长念不服气了,嘟起嘴:“爹爹我也要!”
淩霄儿失笑,侧身亲了另一边的长念。
“爹爹笑起来真好看。”长念也吧唧亲了口淩霄儿侧脸,声音软糯。
淩霄儿得意挑眉:“爹爹就算不笑也好看。”
“爹爹和娘亲是世上最好看的爹爹和娘亲!”
两个小孩今天胡闹了一天,扯着淩霄儿说了一会儿话,便迷迷糊糊闭上眼,挨着淩霄儿慢慢睡过去。
淩霄儿有心事睡不着,瞧着他九死一生生下的两个孩子,满眼柔情。
长念不知道梦到了什麽,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麽,淩霄儿好奇地俯下身,将耳朵凑到长念嘴边,听清长念的声音后,半边身子忽地一僵。
“……娘亲。”
他面上的笑意消失,眨了眨眼,茫然地看着长念,半天,才反应过来,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他又看向另一边的长忆,惊讶地发现随着年岁的增长,长忆比记忆里长得更像卫宛了。
一块石头重重砸在淩霄儿心髒上,让他觉得又闷又疼,他下意识回避这个问题,自欺欺人地闭上眼,将头埋进被窝里。
一晃,便入了寒冬,天气太过湿冷,两个小孩都没了精力,日日缩在淩霄儿身边。府中管事许是怕两个小孩在他身边过分吵闹,找了个私塾先生来给两人上课。
听说是此处有名的才子,在他面前,很多女君都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如此一来,便成了淩霄儿望着窗户外头发呆,两个小孩苦哈哈地开始啓蒙。
偶尔淩霄儿回神,听着屏风外兄妹二人清脆的童声,唇角微微勾起。
他大字不识几个,好在两个孩子能有机会读书,读书能明理,不用像他活得混混沌沌。
想着想着,淩霄儿精神又渐渐涣散,瞧着眼前的摆设,眼神空洞麻木,身上生机又慢慢被吞噬。
还是长念跑过来扯他的袖子,他才回过神。
“爹爹爹爹,夫子想和你做好朋友,都没人陪你玩,让先生陪你玩好不好?”长念奶生生地道。
淩霄儿从前对读书人便有几分自卑,现在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就更不愿意见了,他不自然地扭过头:“爹爹一个人一点都不寂寞,你快回去听课,仔细刘管事告诉你娘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