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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
一道清润的声音在室内响起,一面容清秀的男子绕过屏风走到淩霄儿面前,目光扫过淩霄儿露出的半张脸,眼中带着惊豔。
他站定在淩霄儿面前,行了一礼:“郎君安好,郎君不必担忧,是在下让长念进来唤你的。”
淩霄儿许久未见过生人,他不自在往后缩,喉咙滚动,咽了口口水,眼神飘忽不敢瞧这位夫子:“那、那就好。”
一边自卑胆怯得不行,一边又悄悄打量面前的夫子。
眼神清亮,眉眼间又透出几分神采,明明是男子,却有不输女子的气派,一看便知,和他活得完全不一样。
羡慕、嫉妒一些分不清的情绪齐齐涌上心头,淩霄儿深吸一口气,突兀地甩开长念的手,动作很大地起身,落荒而逃。
等完全感受不到背后的目光后,他才停下脚步,无力地靠着墙壁,面色苍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像是死里逃生般。
他身后,长念收回视线,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眼眶微红:“爹爹不喜欢我了吗?”
贾意蹲下身,揉了揉长念的头:“你爹爹太久没见过外人,难免不适应。”
长念闷闷地“哦”一声,嘟着嘴,还是闷闷不乐。
“你爹爹比其他男子更不易,”贾意眼眸微动,语气複杂,“日后,你要好好陪你爹爹。”
长念不解歪头:“夫子,我当然会好好对我爹爹呀。”
贾意牵起长念的手,转移话题:“休息时间到,你若将《百家姓》都背下,夫子明日再来找你爹爹玩,陪你爹爹。”
“夫子您怎麽可以拿这种事威胁长念!”长念气鼓鼓的,“哥哥也要背!”
贾意想到长忆有些头疼,不同长念的过目不忘,和其他展现出的天赋,长忆便和其他天赋平平的孩童差不多。
他轻咳一声:“你哥哥夫子自有安排。”
第二日,淩霄儿没有去屏风后面听贾意给兄妹俩授课,窝在内室,取下面具,呆坐在镜子前,怔怔瞧着里面的人影。
他伸手,掀开额间的碎发,露出一道极淡但细细瞧一定能看出来的伤疤t,似乎觉得被刺痛,又立马收回眼,手搭在无端开始有些疼的小腹,神情伤感。
第三日,淩霄儿依旧窝在内室,缩在床角落,像个牵线木偶般,眼睛很久才眨一下。
……
见到贾意后的一连七日,他都未敢踏出内室一步,紧闭着室内的门窗,藏在阴影里,不言不语,等长念、长忆过来找他,才打起精神应付。
第八日,长忆、长念哭闹着将淩霄儿拽到平日里授课的地方,淩霄儿才终于踏出了内室。
贾意早就候在授课的地方,笑吟吟瞧着他,温声对兄妹二人道:“你们先去温习功课,我有话同你们爹爹说。”
长忆、长念乖乖去温习功课,贾意走到淩霄儿面前,夸赞:“虽未见郎君全貌,但只看郎君气派,便知是个倾国倾城的佳人。”
淩霄儿因为他的靠近退后了一步,又因他的灼灼目光不自在撇开脸,但是又有些受用贾意的夸赞。
他喜欢别人夸他样貌,很喜欢。
贾意见他未像前几日一样落荒而逃,继续道:“郎君为何闷闷不乐?”
淩霄儿看了他一眼:“我……无事,夫子多虑了。”
见淩霄儿不愿多言的模样,贾意也未再追问,只笑眯眯道:“郎君可想听听这院子外的故事?”
淩霄儿眼眸微动,嘴唇动了几下,又沉默下来,什麽都没说。
贾意将他扶到一旁长椅上:“这几日长念、长忆一直缠着我同他们讲这些故事,比起教那些个句读,这些故事要有趣得多。”
“但我到底只是个请来的夫子,怕管事的不满,”他微微一笑,端的斯文模样,“如果郎君在此处一道听,等管事的来问,我便能说是郎君让我讲的,我一个小夫子可不敢不听郎君的话。”
闻言,淩霄儿藏在衣袖里的手指微动,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轻声道:“你讲吧,长忆、长念也一直没机会去外头看看,小孩儿多听听外头的事,开阔见识,是好事。”
他抿嘴,补充:“管事来问你,你可以按你刚才说的做。”
贾意轻笑,行了一礼后,施施然朝屏风外走去。
不一会儿,抽查完功课,贾意开始对兄妹二人讲述外头的风土人文。
“岭南,自古都是流放之地,民风彪悍,”贾意声音清润温和,娓娓道来,“却也天高皇帝远,自有一番风景……”
淩霄儿不自觉坐直身体,视线移向屏风,呼吸悄悄放轻。
……
半月后,淩霄儿瞧着走进来的贾意,有几分雀跃地问:“贾夫子,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