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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妖阁的见自家老大首当其沖,个个摩拳擦掌,还剩那麽一口气,或是被灵脉火势激得皮痒痒的,都试图跳进战局中拿湛卢剑磨刀。
所有一切在这火势当中都蒙上狂躁、暴戾的滤镜,变得光怪陆离。
混乱之中,厮杀声浪潮般沖击着耳膜,範子清听见徐晋的声音夹在一片吵杂声中,正怒沖沖地质问着唐云秋:“把灵脉嫁接到身上是怎麽回事?你们明知道那阵被师伯动了手脚,就由着他去吗?”
唐云秋依旧是平平静静的语气:“湛卢剑从来如此,他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劝不住,我也没有劝他放弃的理由。”
徐晋说:“我知道,我知师伯那脾气,可是……可水流心摆在这儿,他就是想走也走不掉啊,唐医师,你想个办法吧!”
唐云秋:“你又怎知他想走呢?从来哪里有腥风血雨,哪里就有湛卢剑的存在,这次也不过同样罢了。”
剑是杀人的剑,在湛卢剑的身边永远是散不尽的血色与厮杀,徐小师侄难得哽咽了一下:“可那都不是他想要的啊。”
那都不是他想要的……
範子清浑身一震,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从混乱无措中杀出了一条血路,他越过人群,走向那废墟似的阵法,满世界如同火海般,看不见的灵气在暴沸、在灼烧,血跟灵气都像是焚烧着他的躯壳,而心头却是凉冰冰的一片。
範子清头也不回地踏入了伏灵禁术中,一把捉住了中间的咒幡。
伏灵禁术被孙文涵横插一杠,始终运转不开,而此时,本就病入膏肓的天地随之一震,暴怒似的卷起了炙热的飓风,把两方阵势都碾压了下来,看不见的火势像头被激怒的巨兽,张牙舞爪地扑向阵中人。
刚学会了运用妖力的菜鸟,居然转眼就拿着新技能试图开啓伏灵禁术!
韩湛卢大喝:“子清!放开它!”
正这当,被孙文涵短暂拦在江上的龙蛇会突破了高墙,白光从江面上升起,远远看去就像是即将破晓的地平线。
不详的晨曦膨胀起来,吞没了江边的三百人大阵。
与此同时,韩湛卢一分神就被孙文涵抓住了破绽,紧追不舍的石蛇猛一扫尾,将他整个人从千丝上甩了出去,在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孙文涵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在高墙之上,随即人影渐渐浮现在韩湛卢身后的石柱子,像一抹鬼影,一只手从中抽离,趁机擒住韩湛卢的手腕,后者甩手一抛,将剑转向了左手,反手一剑就照着他的脸刺过去。
四方高墙登时土崩瓦解,将湛卢剑整个人埋进了废墟堆中。
第 75 章
围在堤坝附近的妖怪都飞快架起屏障撤退,徐晋见状简直吓破了胆,不等他逆着人流沖过去,就见禁术阵法之上肆虐的灵气开始逆流,刺目的红光骤然大亮,狂风沖向四面八方,恰好替範子清扛住了部分自爆的沖击。
禁术与爆炸的双方较量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余波不分敌我地沖向四方,堤坝这一片顿时飞沙走石,烟尘跟瓦砾将一切都吞没殆尽。
直到一把黑剑翻开碎石,韩湛卢相当狼狈地从里面扒拉出一条活路,他眼看天上落石,数道千丝倏地飞出,刺穿了险些要砸到範子清身上的巨石块,这才勉强从坑里爬了出来。
天雷还在凑热闹似的虎视眈眈,韩湛卢连忙稳了稳心神,等天上雷云稍有消停,他费劲从废墟中翻出来,飞奔到伏灵禁术上,茫茫烟尘与肆虐的灵气中,他一眼就瞥见範子清,以及他眼角附近的几道红印。
刚开始,範子清一碰上这阵,仿佛有一道强力瞬间抽去了他全身气力,脑海空白了一瞬,险些就叫他一头栽倒。
他对妖力掌控还很稚嫩,但生而为妖,求生本能就埋在血缘深处,而唐云秋的话相当靠谱,历练果然比锻炼长进要快,他磕磕绊绊地催动体内妖力,填上被抽去的缺口,慢慢已经运用自如了。
此时範子清半跪在地,死死抓着那道咒幡,险伶伶地维持了一个平衡,而那妖纹已经撑不住,彻底显露出来了。
韩湛卢走得太急,几乎都摔到他面前来的:“快放开手,听话,这不是你能承受得住的。”
他不敢像孙文涵那样胡来,孙文涵闯进阵中,根本不讲情面,尽管他俩也没什麽情面可讲,可贸然打断,韩湛卢怕对範子清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範子清依旧不听话,他没松手,甚至痛苦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擡眼看向韩湛卢,那眼神甚至叫他暗暗心惊。
伏灵禁术跟镇灵阵不可相提并论,如果说之前灵脉火势犹如千军万马碾过聚妖地,他们妄想拉起高墙镇灵,尚且能对付一二,如今,那千军万马大概就找到了目标,他一人当关,直面滔滔大火,不比蜉蝣撼树英明到哪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