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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工厂拆了一半,转眼又给比人高的杂草淹没了,至今还没接盘的勇士出现,由此可见,宁镇的穷已经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範子清纠结地撬开这片风水宝地的大门,偷偷摸摸地穿过草丛跟断墙,翻进废工厂里,可他动作再轻,还是惊醒了墙角蜷缩着的几个流浪汉,当中甚至还有几只皮包骨似的流浪狗跟他们相互取暖。

几张面黄肌瘦的人脸和狗头表情如出一辙,从不知哪里捡来的旧棉被中露出来,看了这不速之客一眼,好奇心全无地缩回去睡大觉。

好不容易看到能喘气的活物,範子清终于感觉从地狱跑回到人世来。

四面只有断墙,风也犯不着费劲去钻空子了,阵阵地吹来,刮脸的痛。

範子清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拉链也拉到最上面,藏在一块石板后躲风,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抱着膝盖打算就这样熬到天亮,尽管他也不知道等到天亮有什麽用,可此外他也别无他法了,而且阳光就是能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结果还没来得及感慨一下劫后余生,那些古怪玩意又追了过来。

风越吹越冷,仿佛骨头都能给冻成冰,几条老狗冷得低低地呜咽了几声,声音越来越低,不知觉间周遭除了风声,丁点声响也没有了。

範子清察觉到不对劲时,天上已经零零星星地飘起雪来,他顶着风,从石板后探出头来扫了一圈,那几个流浪汉还是缩在黑得分辨不出颜色的棉被里,抱着狗一动不动,睡得死沉,活像磕了一吨的蒙汗药。

外头翻涌的雾海将周遭景色通通淹没了,远处的路灯光也变得暗淡,视野所及是黑蒙蒙的一片,废工厂外的荒地杂草成林,原本枯萎发黄的草堆落了点霜白,影影绰绰中像是有什麽东西飞梭而过。

範子清顿时清醒过来,使劲揉了揉眼睛,又什麽都看不见了。

他随手抄起地上的半块砖,轻手轻脚地走到流浪汉身边,推了推高高耸起的黑馒头似的被窝:“兄弟,起来帮个忙,完事请你们吃年夜饭。”

黑馒头没动静。

于是他咬了咬牙,给算了节假日工资,三倍的年夜饭,名企待遇。

可惜黑馒头们恃才傲物,不屑于给他半点反应。

範子清心底一沉,一把将破棉被扯开,发现人跟狗都睡得不省人事,还有人咂吧着嘴,美美地做着春秋大梦,偏不肯搭理一下现实掉下来的馅饼。

这都没醒来实在太没道理了,那帮雪妖肯定是给他们灌了蒙汗药。

範子清发现自己还是孤立无援,转而从兜里摸到了半包烟,点上一支,深深抽了一口,强迫自己在这种强弱悬殊的境况下思考对策。

跟曾老头在一块的时候,这种天方夜谭看得多了,範子清轻而易举就能在这种情况下冷静下来,可他很快发现,当开始把一个无解的问题当做问题,而不是纯粹的惊惶与无措时,压力忽然就如大山般压下来了——他清楚看见脑海中无数的可能性都不近人情地亮起了红灯。

但範子清还能有首有尾地把被子给流浪汉盖上,坐在旁边看着他们抱着狗睡得特别香特别甜,在生死难蔔中觉出了某种荒诞感。

他短短二十一年的人生,处处充满这种让人笑不出来的荒诞感。

曾老头要是气急了,有时候也会不小心说漏嘴。

他说:“你爸怎麽就生出你这麽个玩意。”

範子清从这种恨铁不成钢中,一方面不难听出曾老头跟他那英年早逝的爸有很深的交情,甚至在他辨不清男女的年纪里,都以为是他爸怀胎三年生的他,另一方面,如果不是亲生的,好像语境也不大合适了。

所以他从狗血八点档中获得了一丝灵感,怀疑自己是範家的私生子。

一个不受待见的私生子,这才是被他挡住了的曾老头的‘光’。

就跟大多人小时候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一样,範子清也对这个靠脑洞得出来的结论深以为然,尽管他对那两个拓下来的名字没什麽特殊感情——对两块冰冷冷的墓碑有感情,那都是白日做梦。

而人一旦放弃了白日梦,就不得不走上另一条心硬血冷的路。

範子清想,如果他是不受期待地来到这世上,那他应该礼尚往来,不去对这个世界抱任何期待。

因此他独来,也独往,做个半桶水的妖,过客般走完这一生,也算是有始有终了,不过事与愿违的是,现在他的原定计划出了点意外,被拖进了恐怖片中充当炮灰。

範子清飞快地回顾完前半生的象牙塔,一支烟也抽完了,他在地上碾灭了火星,猛地甩了甩脑袋,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的三观甩得稀巴烂,而后靠着无数玄幻小说给他的经验值,开始验证了一堆歪理邪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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