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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肯定是那帮妖怪搞得鬼,鬼打墙完了,又是降雪又是催眠的,下这麽重本,害我都要怀疑自己身价了。”
骂街能破坏的不单是美感,还能行之有效地驱散恐怖气氛。
範子清狠了狠心,捡起一堆小石子塞进了口袋里,而后走到草丛边上,天女散花地将一大把石子扔了出去,张开双臂,大喊一声:“真英雄不怕刚正面,来吧,新年快乐!”
那一瞬间,範子清甚至还起了大不了就是一死的念头,忽然觉得那帮妖怪也没那麽可怕了。
反正他孤家寡人,跟这群流浪汉跟狗差不多,没什麽可牵挂的,当然,如果有人愿意继承他欠曾老头的债务,那就最好不过了。
然而他就像个蹩脚的小丑,一通英勇就义的表演只换来个冷场,範子清自嘲一声,飞快钻进了刚才打过草没有蛇的草堆中,一路往外狂奔。
原本藏身在四周的雪妖倏地从四面八方飞身窜出,笼罩着废工厂的风雪骤然加剧,风声中夹杂着沙哑的尖叫声刺人耳膜,一时间犹如群狼扑食。
“你说你们不打不杀,光想围死我,脑子是不是冻傻了?”範子清被风雪缠身,还继续逞着嘴硬,不遗余力地往后撒出一大把‘子弹’。
这些小东西打群架堪比散弹,对上雪妖就不管用了,夹着霜雪的寒风劈头盖脸卷来,直接将那些力不从心的石子掀飞了。
範子清借此争取了不到两秒钟,雪妖白毛猴子似的沖开了小石子,朝他伸出能把人冻结冰的爪子,範子清惊险地躲开最开始的一只爪子,羽绒服都被割开了,随即脚下被不知从哪忽然凝结出来的冰块绊了一下,帅气不到三秒就摔了个狗啃泥。
而他离废工厂大门仿佛有一光年那麽遥远,怎麽也够不着,範子清感觉自己特别像播动物世界时被捕猎的小动物,只能拼命地挣扎,绝望地看着出路,而且十有八九是徒劳。
但也有万分之一的生机。
一声狼嚎响彻空茫的荒郊夜色,所有雪妖动作一顿,擡起头来看向雾气茫茫的楼顶,範子清撑起半边身,也顺着他们的视线朝废工厂那只有个方框架子的天台看去。
只见那上面有一只毛发全黑的狼,个头很大,看起来足有半人高,那黑狼目光锋锐的金瞳在所有妖怪中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範子清身上,跟他四目相对。
範子清打了个寒颤,发现自己不单被卷进了某动物世界的大型捕猎现场,还是正处食物链的最底层,只有夺命狂奔的份,境况十分令人心酸。
那黑狼居高临下,跟一衆雪妖遥遥对峙,都不敢妄动,像是被点了穴。
空气凝固将近有半分钟,範子清极慢地咽了咽口水,左右看了眼,胆子一下子肥了,趁这些妖怪心无旁骛地玩着木头人不许动,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打算偷溜。
然而也不知哪个一心二用的,居然还留了个心眼在他身上,在範子清站起来的同时狂啸了一声,摇摇欲坠的平静被打破了。
在场所有目光都像枪眼般杀气腾腾地瞄準过来。
离範子清最近的雪妖抢先探出利爪,寒气逼人而至,範子清侧着身勉强躲过,半张脸因为离的太近,瞬间裹了一层薄冰。
楼顶上那头巨狼长嚎一声,脚下猛地一蹬,身形潇洒利索地朝範子清这边沖来,落地几乎没有一点声音。
周围一群雪妖成群结队地涌上前去,堵住了它的去路,黑狼像颗扔进水里的炸弹,一下子撞开了包围圈,将这堆雪妖撞散成无数个黑毛团子,可很快,又有新的雪妖没完没了地出现,前赴后继地充当路障。
範子清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觉得那头黑狼是来帮他的,然而此时也容不得多想,身后雪妖紧追不舍,他身上挂满了冰,太过剧烈的运动使他心跳如雷,全身上下似乎只剩胸口一点暖意,冻僵的感觉令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几只雪妖转眼将他围住,漫天冰寒席卷而至。
範子清瞳孔骤缩,心髒险些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下一瞬,一道刺眼的锋芒切开了风雪。
只见雾茫茫的夜色被一剑撕裂,近在眼前雪妖随即两断,废弃工厂外的昏黄路灯一往无前地照了进来,落在範子清身上,有如天光乍破。
埋伏在废工厂的雪妖反应极快,身形几乎融进了冰雪里,霎时间风雪全拐了个弯,狂澜般掀起,铺天盖地地涌向大门外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
韩湛卢只淡淡地扫了一眼,手中剑陡然横扫而出,快得只留下一道黑色残影,而双方的声势就在将要对撞上时戛然而止,时间都仿佛凝固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