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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音。
叶青阑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房间里静悄悄,他又叫了一遍,仍是没人答应。
这种情形发生在薛靖淮身上实属罕见,从前别说叶老板主动招呼他,就算只多看他一眼,他也能乐得找不着北,看来这回是真伤得狠了。
叶青阑忍不住训他:“你这麽大的人了,怎麽还耍小孩子脾气?”
屋里传来被褥摩擦声,那声音也透着一股赌气的意思,床嘎吱嘎吱响了几声,像有人用力翻了个身。
叶青阑无奈:“我让你爹来劝劝你。”
薛宗耀表面上六亲不认:“我薛某人怎麽会生出这种没出息的儿子?不就是叶老板去趟上海,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至于绝食麽?青阑,你不用管他,你走你的,让他饿着!饿死了我当没生过!”心里却偷摸给儿子加油:“好样的,你小子总算干了件人事儿,坚持住,我的好儿子!”
叶青阑没办法了,回到薛靖淮门口,站半天,一声叹息:“说吧,你到底要怎样?”
“我要你别走。”屋里传来瓮声瓮气的一句回答。
“走是早晚要走的,你先吃点东西。”
薛靖淮又一次拒绝了沟通。
“你先出来,咱们再商量,好不好?”
“你不许走,不然我就不出去。”
叶青阑沉吟半晌,说:“你再不出来我现在就走,以后你也见不到我了,我数到三,一……二……三!”
话音未落,房门开了,薛靖淮顶着一头炸毛的短发,哭丧着脸:“你好狠心!”
叶青阑转了转左手的托盘:“这就对了,赶紧吃饭。”说着伸手把他拨一边去,径直往屋里走。
薛靖淮亦步亦趋跟过去,瞥了一眼菜色,满脸挑剔:“我不爱吃这个!”
叶青阑震惊了,两条腿的傻子好找,饿三天还挑食的人可罕见。他拣个凳子坐下,把菜码到桌上,整理着杯碟,一点儿也不惯着他:“事儿还不少,不吃就饿着吧!”
“我要吃彙崇楼。”
叶青阑看了他一眼:“现在?”
薛靖淮坚决地点点头。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去吧。”叶青阑放下手里的碗筷,起身告辞。
“你别走,我要你陪我去。”薛靖淮见他要走,慌忙起身拉住他的手,“我怕等我回来……你走了,我上哪儿找你去?”
“我不走,你去吧。”
薛靖淮见请不动他,便换个说法:“咱们坐楼上看看什剎海的雪,再喝壶热酒,不是挺好麽?我有话要对你说,在家里不方便,跟我去吧,求求你,求求你啦!”
叶青阑犹豫着,薛靖淮开始装可怜:“你都要抛下我远走高飞了,还不肯答应我唯一的请求吗?”
“……”
薛靖淮和叶青阑坐在二楼的临窗雅座,推开窗,正对着什剎海上的冰雪世界,阳光明晃晃,照得大地如水晶般透亮。
薛靖淮的警卫占满了一楼,二楼只剩下两人,叶青阑见他狼吞虎咽,毫无吃相,揶揄道:“薛督军排场未免也太大了,以后哪个老板敢做你的生意?”
“青阑,别不领情,我是为了你的安全,再说……钱也不少给他们。”
“你要跟我说什麽?”
薛靖淮抹抹嘴,没心没肺地笑:“当然是要劝你别去上海。”
“我心意已决,挽留的话不必再说了。”
“我要订婚了,我拿你当……当最好的朋友,你就不肯留下来参加婚礼吗?要是你不在,这婚我也不想订了。”
“你又说疯话。”叶青阑望着窗外。
“我都订婚了,你有没有什麽想法?”
“我吗?我没这方面的打算。”
“哎呀不是,谁问那个!”
“那你问什麽?噢……”叶青阑作恍然大悟状,“你的礼金我也準备好了。”
薛靖淮一头黑线,这都哪儿跟哪儿!
“我是说,你有没有,有没有一丁点儿……算了!”薛靖淮觉得跟他说不明白,“你这个负心人没有心!”
叶青阑却微微笑了,他大概知道薛靖淮想问啥,不就是想问自己有没有舍不得他。有没有呢?叶青阑自己也说不好。
薛靖淮一见他笑,忽地来了装疯卖傻的劲儿,捂着胸口嗔怨:“你笑什麽,笑得我心头发颤。”
“新鲜,我笑也招你了?”叶青阑喝了口酒,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薛靖淮凑近了些,油嘴滑舌的:“谁让你在我心坎里笑,你一笑,我这心就突突跳!”
叶青阑没忍住,“噗嗤”一口酒喷在他脸上:“你这都从哪儿学的?怎麽说也是堂堂督军,成何体统?”
薛靖淮顶着满脸的水珠,像得了夸奖的大狼狗,摇头摆尾地献媚:“青阑,督军算什麽,哪怕成了总统,我也愿意当你的马前卒,别说提桶,提鞋都没问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