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好像从不记得,这个太子是这般模样的。
回过神来,杨钦言正与他对视着。南荣景翊只一会儿便撇开了目光,也不多看,只躲着杨钦言。
“我回去了。”杨钦言眸中的失落难掩,既如此,倒也不如少见。
“杨钦言。”南荣景翊手还是攥着,不松开。杨钦言走也不得,不走又觉意难掩。
“公子,我该回去了。也不早了,你歇下吧。”杨钦言抽开袖,南荣景翊只是愣了一下,没再要留人。
杨钦言关上门,还是攥紧了拳,夜无风,垂梨正静待在树上。
“梨。”只言一字,转身便走了。却不知门后站着一人,神色微动,眸中映着烛火的光。
一夜过得漫长,榻中人不知何时又醒了过来,一夜下来不知醒了多少回。
汗湿了里衣,他从中坐起。依旧是看到了那张带着血的脸,每每一回头,都能吓着他。他从不曾想,这种梦会这麽频繁。
梦中碎碎念青衣,梦醒再不知何往。依旧是漫漫夜长,等不来耳边轻语。
“花霁寒,何时归?”南荣知遇几日来依旧是木讷,时常会一人碎语。
早醒时又见赵溶,手中是早膳同甜汤。每日早起给他送来,也不知他夜里究竟能歇多久。
如今宫中,一日能闻南荣知遇言最多的变成了赵溶,尽管只有不过十句。赵溶坐在案旁瞧他将汤药都喝了下去,便让他去上朝了。
待到朝事解决,南荣知遇又一头扎在那堆折子上边,他这段时日瘦下好多。只是他自己没在意。
批完了奏折后,他似乎又想起什麽来,花霁寒的画,他还未完成。得快些画完,花霁寒回来了便能将画赠予他。
摊开画来,想了好久,花霁寒的眼究竟是怎样的?他竟是一时难想出。
桃花眸子,是冷的?还是柔和?为何他总也想不出来,那个人的笑,又是何样?他总该知道的。
“你不回来,朕都画不出来了。”南荣知遇笑着,手轻抚上画中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上。他见过花霁寒好多模样,却好似从未见过他真正的模样。
想想还是将画收好,推开殿门,能见乌云在上边。又要下雨了。
他忽地去打开偏殿的门,这儿,他没再让人来过了。只是那枝玉兰,他总会记得来浇水,今日又落下几瓣,他俯身去捡起。余光中似见青衣,再擡头,却什麽也不见。
“又落一瓣,你瞧,你走之前的花瓣都快枯完了。”南荣知遇笑着道,正巧又落了一瓣,他接过,躺在手中。
摆满了案,南荣知遇又换到了另一旁,接着摆。
午时也正好下起了雨来,天很暗,起着风,枝上玉兰受不住,也跟着风落下了好多。南荣知遇用着午膳,习惯地将鱼夹起,剔掉了刺,正想放到对面时,他才顿住了。
那里……曾经有着谁?
喜欢吃被剔了刺的鱼,桂花糕,还有酥糖。再配上桂花酒。
“你走了,谁来陪我喝酒?”他看着前边,似有青影坐于前,正对着他笑。案上有点心,也曾是花霁寒最喜欢的,他都拿了过来。
午膳用得很慢,像往常与花霁寒一般。只是这回,南荣知遇的话多了好多,却再不闻花霁寒的声。
正说着,就听殿门被人轻敲。他洋着笑,像个孩童一般去开了门,可只消一瞬,他面上的笑便僵住了。
原来不是花霁寒。
“你一日三碗,怎的?不爱喝了?”赵溶的话中没好气。但显然,是那种没睡醒的语气。
南荣知遇接过碗来便将汤药喝完了,一滴不剩,却又好似不同以往的甜了。
赵溶一把抢过那只碗,便回了去,撑着一把偏黄的油纸伞,在雨中走着。南荣知遇盯着看了好久好久。
他好似记得,花霁寒曾赠给他一把伞。
他第一步踏进元都时,也是带着那把伞回来的。也记得那是他被人追杀那日,冒着险也要回宫里拿的,当时赵溶带他走的时候,他的左手上,也拿着那把伞。
他记了起来。
第39章
又匆匆跑到偏殿去,那日去上朝,他跟花霁寒讨过那把伞。他没记错的话,白伞上附有玉兰纹,是五年前的那一把。
他在偏殿找了好久,终于也翻到了。伞确实有些旧了,他却还是将其带回了自己的寝殿。
他仔细地寻着花霁寒留下的一件又一件东西,他都不曾忘。寝殿一时被他堆得满满的,还有那张琴。
南荣知遇只是抱着。
他也曾想过,当恨意消亡,剩下的是什麽?可是,对于花霁寒,他又是否真正存在过“恨”?他是不是最开始的那一眼,就喜欢上了花霁寒这个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