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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庙中凑合着吧。
三月入夜确实凉,无人同他说话。他对着那泥塑的神像,眸子弯弯的。
“人生在世,总会有不如意的,挺过了,便是最好。若是没挺过……你会帮我吗?”声音甚至有些发颤,只是神像又如何会同人说话。
花霁寒蜷在地,从小他便找不着人诉心。
现下也一般。
依旧记得,他瞧了不同的月,日複一日。便是六年。
那庙中稻草很暖,比儿时的小破屋里暖,也比花府的榻还暖。
只是他不知。在他熟睡时,一只白影走了前来,瞧着他,叹了口气。
手轻轻触上花霁寒的睫,很轻。还能感到花霁寒在发颤。他多少次想要将人抱进怀中,可是他不能。
只是守在花霁寒身旁,一守便是一夜。
第7章
次日晨醒,他将线香燃上,随后出了庙。只是没过多久便又回了来。
手中拿着一把新的线香,是他方才去买回来的。
“总是受了潮,给你换换新的。今后我便都在你这儿挤着了,我啊……不想回阳城去,也没有地方去了。”花霁寒话音落,随后便哭笑了下。
明明是初见,与他却又像很久未见的故人一般。
“你要不要告诉我,我们是否相识?”他立在神像前,呢喃着。
眸子愈发温和。
若是真的有缘,帮我解开这层瞧不见的枷锁。好吗?
又轻笑了一声,谁能帮?又有谁会帮。
还记得南荣知遇昨日说,这里供着的,不灵。是因为不灵,才没有人来吗?
没人会应,花霁寒待到了巳时末,方才出门去。这回他抱着琴,却没坐下。手靠着花树。
依旧瞧着前边的泥地,上边有青草杂花伴生,被风吹着动。不觉中,他笑了一声。声很轻。
后来笑逐渐淡了,换作了平日的清冷。
“你怎麽了?”
花霁寒忽怔了一下,南荣知遇已然立在了他的跟前。随后眸子覆上了一层冷戾,不知为何,就是想要赶他走。
他甚至认为,二人无交集便是最好不过的。
“你走吧,别扰我。”瞧南荣知遇在他跟前发愣,他也不动。
发轻起,有风。
“哦。”
看着他转身,忽见一旁置着琴。花霁寒叹了声,将自己的琴放下了。随后依旧抚着树,见南荣知遇回过头来,他便将眸子瞥到别处去。
直到南荣知遇走远了,他才坐下。瞧着那把琴,确实是贵重的,只是他没敢去弹。
不如就将琴还给他,总不能收人这麽贵重的东西。
后来便是奇怪的,南荣知遇几乎日日都来,瞧花霁寒不弹琴,便要他给自己弹。
“反正一把琴,于我而言也不算什麽,你日日给我弹,只让我一人听如何?”
花霁寒瞧着他,他的话挺冰的,只是微微露着些暖意。
印象中,这类人都是高不可攀的。可南荣知遇却总与那些人不一样,不觉中,花霁寒也觉着自己变了许多。
话语也随之多了起来。
“原来你话蛮多的。”南荣知遇凑在花霁寒身旁,瞧着他的手。
花霁寒也不推开他,毕竟两个大男人。也没这麽多规矩的。
“会说话的,哪会嫌话说得多的。只是瞧我愿不愿意说罢了。”花霁寒轻笑道,手忽然停住了,弦上落下一片花瓣。
转眼便是三月末,花霁寒甚至认为,他一世都会这般过去。也算好。
閑时回阳城瞧瞧母亲,再与南荣知遇于桃树下谈声。友难寻,世间少有把酒言欢,终是不想再让梦破灭。
他的人生黑了将近大半,现下好不容易有这麽个人不嫌他。他是该知足。
树上红瓣落,南荣知遇枕着他的肩就这麽睡了下去。他唇角微扬,浅浅地。
红瓣随着风,被吹落,身上玉兰花的香味却愈发浓。
南荣知遇不醒来,他也没再拨弦,跟着阖上了眸子。这一刻,他觉得惬意,好想一点点地抓住。
红瓣落到他手中,他握得紧了。
“你同他人……不一样。”花霁寒猛地睁开了眸子,瞧了一眼,南荣知遇依旧酣睡于他肩头。
原来是梦中呓语。
花霁寒似乎有些失落,可他自己都不知是为何失落。
就这般靠着睡,不觉中就快有半个时辰了,花霁寒肩头微微有些酸。动了一下,南荣知遇立即便弹了起来。
“嗯!?”
似被惊了一般,怔怔地坐直在一旁。过后转头再瞧花霁寒。
“花霁寒,你原来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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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没由头,花霁寒皱了下眉头,打量了他一会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