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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那个时候,登仙殿仙君途径此处,从那兇兽的爪牙中救下了小师妹,还协助我们,将土蝼重新关进牢笼。
明明是见义勇为的善举,谢洛洛却莫名心慌的可怕,他打断了陷入痛苦泥潭中的管束,问道:“那仙君叫什麽名字?”
“他自我介绍姓张、大家都尊称他张仙君。”管束回忆道,“我们本欲好好感谢一番,对方却十分低调,甚至连全名都不肯透露,但我们还是私下打听到了恩人的名字,他叫张行之。”
“恩人”两个字在谢洛洛耳边格外刺耳。
壁画中血红的双眼、回忆里鲜红的犄角、以骨血浇筑的剑心以及被偷换的红色液体,这一切的一切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线穿连在这个素未蒙面张姓仙君的周围。
思绪像洪水一般涌来,将谢洛洛卷进波诡云谲的暗黑漩涡。
谢洛洛猝然抓紧管束的胳膊,神色紧张地猛烈摇晃,“然后呢,然后呢,张行之把那叫土蝼的东西怎麽样了?”
本就一夜宿醉的管束,招架不住谢洛洛的力道,从床榻上径直跌坐下来。
墨乘猜到谢洛洛行为失常的原因,因为几乎在管束说出“张行之”三个字的时候,他便和谢洛洛想到了一处。
他们为寻找真相奔走,而真相却令人毛骨悚然。
墨乘蹲下身,用温暖的大臂环住谢洛洛微微颤抖的后背,掌心覆上因为用力而指尖发白的双手,轻柔地稀释对方的力道,低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须臾,被松开的管束勉强起身,靠床沿坐好,他脑子还有些迟钝,不明白谢洛洛忽然的古怪究竟所为何事。
墨乘将谢洛洛翻转过来,背对管束紧抱,擡起一只手臂,微微用力将对方的脑袋扣入自己的颈窝,感受到怀里的人呼吸不再混乱急促后,他对上管束有些纳闷的神情,道:“请管师兄继续。”
因为张仙君的帮助,谷主似乎又看到了驯服土蝼的希望,对之前射杀之事闭口不提了。
这件事发生以后,我和小师妹担心那东西再度发狂失控,便一直劝说谷主,趁还未酿成祸事之时杀了那兇兽,但始终没能改变谷主的心意。
直到……
直到土蝼第二次破笼而出。
那是一个深夜,当看守的弟子发现那东西不在牢笼中时,为时晚矣。
这一次,那东西像是蓄谋已久,它并未正面对上谷中的弟子,而是选择了谷外的镇子。
当我们赶到时,全镇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无一活物了。
立在血泊中的土蝼,无论是体型还是邪气都有了猛烈的增长,原本如同婴儿的啼声也变成了低沉的吼叫。
这一战,几乎战死了谷中所有弟子。在下的腿伤便是在那时落下的。
管束紧抿双唇,十指反扣床沿,眼白爬满血丝,分不清是宿醉的残留还是回忆中的底色。
他的嘴唇因缺水和长时间说话变得干涸,声音也随之沙哑,用着沉痛的单音,近乎一字一顿地道出了“故事的结局”。
最后,那东西将小师妹拦腰抛起,一口吞了下去。
一阵秋风,吹乱屋外还未完全爬满金黄的枝叶,沙沙声穿过老旧的窗牖,充盈进死一般沉寂的屋子。
良久,墨乘低声打破了凝固的气氛,“之后呢?”
之后,那东西停止了疯狂残暴的攻击,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声音从低沉又变成尖锐,随着刺耳的咆哮,它的形态开始发生变化。
头顶的一对犄角继续生长,深凹的眼窝猛然凸起,眼珠和眼白合二为一,变成注满鲜血的圆球,在眼眶中抽搐旋转,浑身短浅的毛发陡然增长,又瞬间缩回皮下,只留下光秃秃的深黑色皮肉,撑住地面的四支膨胀的更加粗/壮,爪子上的指甲不断延伸,深深地掐入地里。
管束边回忆边解释:“我曾在古籍中读到过一些远古的兇兽,它们能通过食人、噬灵等方式增强力量,不断变换形态,成为最终体。若想除掉这些兇兽,只能趁着他变换形态防御最薄弱之时,若是错过时机,让他变换结束,便再也无力回天了。”
可当时的我们,片体鳞伤、奄奄一息,甚至连起身站立都做不到,又何谈杀了对面的庞然大物。
当所有人绝望之时,又是张仙君提剑赶到,他同另一位身穿黑衣斗篷的仙君一道,两人拔剑,千钧一发之际,合力将刚刚完成蜕变土蝼的首级,一剑削下。
谢洛洛将埋在墨乘颈窝中的脸稍微擡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死了一村的百姓为何外界没有听到丝毫风声和传言?”
管束道:“与土蝼的对战太过残酷血腥,整个村子的百姓无一生还,知道当年真相的除了灵兽谷的幸存者,就只剩登仙殿的两位仙君,当时张仙君愿意为灵兽谷守口如瓶,我们都十分感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