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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些什麽吧。”我自己打破幻想，开始在画布上勾勒出他的轮廓：“会让你中场休息的，我也当过模特，一直那麽坐着，会犯困。”
“你也当过？”
我的眼神不断从他身上到画布间游走：“对。以前艺考，同学间互相给对方当模特练习木炭速写，当时二十分钟休息一次，可几乎每个人都撑不过二十分钟，大家困得从椅子上晃来晃去的，根本不像‘画’……要是累了就告诉我。”
“好。”
“前些日子，雅宁给我来了电话。”
“说了什麽？”
“她说，她也要来洛城。”
“是吗。”他很配合地延续话题，免得我一个人唱独角戏：“林新川不让我告诉你她要住院的事，是怕林雅宁会知道。”
他闭着眼睛，沐浴在炽热的阳光下，但他却不喊热，或许是冷气开得够足，又或者是他喜欢享受着比体温更高的温度，“她之所以告诉我，是因为想让我帮她介绍医院。”
我觉得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舒博云嘴很严，不会转头就让所有人知道小川生病的事情。
“介绍医院？”
他皱起眉头，看来这件事没少让他头疼。
“记不记得你有一次喝醉了？”
停下手中的笔。是那次我非要摸舒博云的那一次吗，现在想起来都很丢脸。我干笑两声，舒博云却毫不在意，仿佛那天什麽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依然闭着眼，看都不看我。
“在那之后她就联系我了。她不想告诉南凃，问我哪个医院的肠胃科比较有名，想做一次全身检查。”
也对，我们这几个人，只有南凃和舒博云才是土生土长的洛城人，南凃是重点隐瞒对象，自然不能问他了。
“是什麽那麽让你头疼？”
“杨澍他爸在那家医院工作。”
小川住院的医院，就是上次大叔被送去的医院，原来如此，所以上次会在医院门口遇见林澍吗。
不提这个人的名字我都快忘了，最近好像没有碰见他？自从经历过上次他那莫名其妙的宣言过后，就再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原来一个人出入他人的世界，是那麽简单又悄无声息，我没有拒绝权，也没有邀请权。
“我上次在那家医院碰见他了。”
舒博云睁开眼。
我又说：“你俩到底什麽仇什麽怨，以前交往过也没关系啊，我又不在意，他这个人的确还挺怪——”
“海时。”他打断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休息一会儿吧，累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有些冰冷的目光，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好。”
他像阵风一样经过我的画板，走向我身后的门，啪嗒，拧开门把手，出去了。
是我提了不该提的人？还是事？但这次好像是他先提起来的，算了，放下笔出去看看吧，其实我真的没有把那人的事情放在心上，舒博云怎麽提到这个人就会这样？
洗洗手，把围裙脱下来，舒博云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一本书，人物传记？现代小说‘他带我入筵宴所，以爱为旗在我之上’？好像两者都不是。
把头凑在舒博云的肩膀旁边，想看他所读的，他所喜欢的，虽然深奥的我不懂，但我也想感受他认为美的东西。
“我不该提他。”我说。
舒博云依然低头，看着迟迟不翻动的书页，“没有。”我甚至开始揣测他的这句话里是否有责备的成分，正如他所说，没有，的确没有。没有任何责怪，但也没有任何的宽怀。
——
模特换了姿势，换成了双腿叠交，厚厚的书本放在膝头，垂眸看书的样子。手指轻轻翻动书页，细腻的纸张摩擦声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清晰。书中的字句似乎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令人不忍打破梦一样的幻境。
舒博云是安静的。但似乎他的脑海里从未得到过安宁。常常会有很多念想，横沖乱撞，到最后化为言语的，最终是寥寥几字，不与人纠缠，也仍然如此。
二十分钟一次的休息是属于他的，我一旦画到关键处就停不下来，画着画着差点忘记喊停，舒博云也不在意，可能他也没发现早超过了约定的时间。
“休息一会吧。”我画到可暂时收尾的地方，把画笔往色彩盘上一扔。检查了一下目前的进度，很好，应该再来两组就能画完了，就是还要辛苦舒博云再给我四十分钟的时间。
视线离开画板，看向舒博云，他低着头，像是睡着了。
果然大家都会睡着。
“舒博云？”我靠近他又叫了一声，他才睁开眼睛。都要睡成三眼皮了，是困得还是睡得？ ', ' ')